虽说昨夜已见识过屋内人玉芝琼瑶的风姿,可此刻如此近距离瞧着还是让人忍不住呼吸一滞。
这种美色已让人心折,连女人也生不出嫉妒来。
侍女将热汤放在桌边,看着塌上美人只着白袜坐着,心尖颤了颤。
“姑娘昨日受了寒,还是先穿上锦鞋吧。”
吴裙脚尖晃了晃,柔声问:“这鞋子是哪儿来的?”
她姿态散漫,却让人觉得本该如此,这样的美人就该再任性一点儿,让所有人都宠着她。
“是无花大师昨夜送来的。”
轻轻晃荡的裙下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脚腕儿来,侍女微微低下头懦声答。
吴裙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脚尖一勾,锦鞋儿已踩到了脚下。
侍女吐了口气,心下不由有些失望。
驸马府有十二阁楼,吴裙住的是采荷院,原是为无花专门准备的,昨夜却迎了一位娇客。
水榭长亭上,紫衣长袍的男人遥月坐着,手中的酒坛已经空了。
“想必再过不久之后江湖上就会有传言了。”
男人谓叹。
“传言什么?”
无花拨琴的手顿了顿。
男人促狭道:“传言无花大师动了凡心,放弃少林方丈之位要还俗了。”
无花漫不经心的拨了拨琴弦:“谣言多不可信。”
朱厌转过身去盯着白衣僧人看了许久,叹了口气:“你这和尚心思深沉难测。”
“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位被你护的滴水不露的美人究竟何等绝色了。”
无花并未答话。
月色下的面容有些清寒。
另一边吴裙趴在窗边听着幽幽的乐声,微微勾了勾唇角。
那是昨日在竹林里她哼过的曲调,如今由那白衣僧人弹起来竟显得分外缠绵。
“山有木兮木有枝~”吴裙跟着曲调又轻轻哼唱了起来。
眼前似又浮现出那白衣僧人风神高彻的样子。
轻轻舔了舔唇角。
一旁侍女偷偷瞥了眼那潋滟的唇色,心中竟似生了魔。
“大师啊~”
不知是谁轻叹了声,在夜色中带着袅袅雾气。
第4章驸马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驸马府便已忙碌了起来。
侍女们行色匆匆的准备着。
驸马信佛,每年都会邀得道高僧来府里讲道。
这种俗事本是用不上无花的,但因天峰大师之言却不得不来。
“开坛授道,游生万物。”
凡佛门弟子皆着僧衣持珠,同心所愿。
整座府里都是一片宝相庄严之色。
吴裙并未去听道,而是手中拿着鱼食在水榭前自顾自的玩乐。
手中的鱼食已撒完了,看着池中鱼儿们欢悦争食,栏边的美人儿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可还再要些?”
侍女轻声道。
吴裙摇了摇头:“也无甚意思。”
她顿了顿又道:“你不若去前堂看看,讲道是否快完了?”
侍女应了声便离去了。
吴裙百无聊赖的趴在水榭栏杆上,眼神似笼着一层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姑娘在想无花?”
那声音恍带锦缎,像是酒后微醺。
吴裙幽幽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要想一个和尚?”
那声音闷闷的笑了笑:“因为那是一个天下难得的和尚,无数女人都想让他还俗。”
吴裙也笑了,她声音软软的,带着春沙的暖意,语调又有些任性:“可我偏不想让他还俗。”
朱厌略一细想,突然抚掌大笑。
可当那栏边美人转过身来时,他的笑便顿住了。
佛音袅袅又怎敌天光失色?
在她面前,连生机也要黯淡,这是一种扎在男人命里的美,要用心尖的血来温养。
朱厌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无花为何要金屋藏娇了。”
吴裙笑了笑:“你也觉得我美?”
男人手中的玉杯已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没有人会觉得你不美。”
吴裙摇了摇头:“可你并不喜欢我。”
她忧愁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将星星摘下来。
朱厌执杯的手顿了顿:“我并非不为所动,相反,我很喜欢你。”
“第一眼就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吴裙轻笑。
她声音轻软,笑起来宛若黄莺清啼。
朱厌叹了口气:“美人看一眼就须止住,若到第二眼便要酿成祸事。”
“什么祸事?”
她笑问。
天边的佛音已然散开,朱厌深深的看了眼那勾魂摄魄的美人。
“自相残杀的祸事。”
开坛授法不得停歇,无花这一讲便直到日落才停下来。
肩上的白鸽抖动着翅膀似有些不耐烦,无花微微眯了眯眼。
“少林那边的信?”
朱厌喝了口酒问。
无花并未答话,伸手拆开信笺。
阅后微微叹了口气:“果不出所料。”
说着将手中信笺递给朱厌。
“想不到方丈之位竟会落到你那师兄身上。”
朱厌眼风扫过字迹,嗤笑道。
无花神色未变:“他对我早有提防,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你要怎么办?”
喝酒的男人叹了口气。
无花看着院外锦簇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是得回少林一趟了。”
吴裙晚宴是在房中用的。
她向来不喜多食,只用了几口便停下了。
“姑娘可是觉得不合口味?”
侍女低声问。
吴裙摇了摇头:“撤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