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任性的提出要求。
穿着白衣的少年并未抬头,可他的手却很稳。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这样的雪天瞧着倒也和谐。
这世上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见艳鬼。少年也是将死之人,因为他只有一口气,便连说话也不得不轻声,但他却活了很多年。
天渐渐亮了。
身后人终于开口了:“你要去哪儿?”
吴裙似有些忧愁的蹙了蹙眉:
“我饿了,想找些吃的。”
旁人饿了要食五谷,而艳鬼却是要杀人的。
白衣少年温和道:“你似乎很挑食。”
那美人微微回过头来:“可能是还未饿到极点,要是饿到极点便不挑食了。”
她语气此刻倒不似方才冷淡,好像因这少年帮她撑了伞,所以温和了点。
又或许是这白衣少年太过好看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声问。
“狄飞惊。”
低首的少年淡淡道。
他的声音很寂寞,也很洒脱,与那很好看的面容相比又多了丝孤冷。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他那样的人,连江湖也是惊艳的。
吴裙点了点头:
“你可以叫我阿裙。”
她说完便要接过伞去,却听那少年淡淡问:
“你要走了?”
两人手指覆在一起,俱是冰凉。
狄飞惊微微敛目,便听那美人叹了口气:
“可惜我已经死了,不然倒可以替你暖暖手。”
她语气清寒,幽幽垂下的衣袖若沉烟轻浮。
白衣少年指尖微顿:
“是谁杀了你?”
他问。
吴裙摇头不语。
她静静地看着皑皑雪色,连肩头落雪似也不觉。
少年也不再问。
只是将手中伞又往前了些。
过了很久。
那长烟宫裙的美人低头吹了吹冰凉的掌心。
她的睫羽很长,如小扇一般覆了层落雪。
那样子很美。
吴裙已经要走了。
她将似有些暖意的指尖贴在少年面上。又轻轻划过那孤冷清隽的眉眼。
那指尖其实依旧很凉。
狄飞惊敛目不语,便听那人道:“我记得你的样子了。”
她语气有些惆怅。
再回过神时便已消失在了将明雪色之中。
“我也记得你的样子。”
那白衣低首的少年轻声道。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那艳鬼却总是不记得。
鸡叫天白。
吴裙将手中黛笔缓缓抽出。
那暖帐深巷里又多了抹血色。
她的神色很冷,也有些寂寞。
忽而又想起那白衣温柔的少年问她:
“是谁杀了你?”
她微微敛下眉眼来轻倚在窗柩前看着幽幽落雪,那指尖凉意更甚。
这也正是她此次前来的原因啊~
每杀一人便多活一天,直到找到真正杀死她的人。
古烟长宫裙,所求不过如此。
高云乌鬓的美人缓缓摘下耳边珍珠小坠来,掷于男人身上,轻慢的走出了屋内。
她刚出了巷子,却看见台阶前有个镶了银丝的檀木盒子。以狐皮为垫,瞧着精致的很。
那雪还在下着,她手持骨伞微微蹲下身去,却不由舒眉。
那锦盒中装着一对儿白玉耳坠,温温清透,样式也是好看。
艳鬼每杀完一个人便要换一对耳坠,这习惯竟也有人知道。
吴裙眸光微动,竟说不出是温柔还是杀意。
太阳已经出来了啊。
第77章
天亮了。
吴裙耳上已换了另一对耳坠。
那雪已晴了;她却还是打着把伞。自闹市缓缓穿过。
这世间看得见她的人很少。
死人可以,将死之人也可以。
雷纯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像她那样被捧的很高的美人自然不会容忍被人折辱。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
于是她来了。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六分半堂的八位高手。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慢慢停了下来。她真的很美,恍若古画中走出的仕女一般;风韵袅袅。
那些男人们已经看痴了,他们甚至拿不动手中的剑。
吴裙将眼眸转向那穿着绿衣的姑娘。
昨夜她自咬了毒/药,今日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她看着那持着古伞的美人微微弯下了身子:“昨夜虽不知姑娘为何对我出手;但想来女子之思不过如此。”
她顿了顿又道:“梦枕亦是情急担心我;姑娘可有受伤?”
这一番肺腑之言着实令人感动;可惜这里却只有一个死人和一群将死之人。
吴裙神色奇妙地看她说着;许久微微叹了口气:
“你自作聪明的样子真丑。”
她声音馈畩魅舫料阄眦埃唇欣状壳昕贪琢肆成?br/>
“姑娘何必如此折辱我。”
美人当泣总是惹人心疼的,尤其是她那样遇雪尤清的美人。
吴裙淡淡看着她。
她的眼神很静;像是古画卷里经年久韵的沉香一般动人。那是一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美。
雷纯突然想起了一把刀。
那刀光闪过时也是这种颜色,凄寒诡滟。
她目光微沉,咬牙道:
“我此次前来是想请姑娘……”
她话音未落一只冰凉如玉的指尖便已点上了她唇瓣。
那手恍若玉雕一般,在雪下染了抹艳色。
“嘘。”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
“你此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送死。”
她指尖轻点着那唇瓣温柔道。
众人尚未来得及拔剑;那伞沿便已划过了脖颈。
那是一把很美的伞,在这样的冬日里红梅开的更艳了。
雷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并未死去,可比这更可怕的是她面上多了道血痕。
血珠顺着美丽的面容缓缓滑落。
雷纯紧紧抓住身下厚雪。
却听一声轻笑。
她们在一个深巷里,那巷子中也恰好有一个酒楼。
锦衣玉扇的男人斜倚在栏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