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温柔道。
他修长双手轻轻穿过那乌黑的发间,宇文珊面目晕红地看着镜中。
那个俊美癫狂的男人啊,正温柔地看着她。
杨广微凉地指尖轻点在她眼尾处轻挑的胭脂处,低声笑道:“你这里像她。”
“这里也像。”
他指节暧昧地点上那朱唇。
宇文珊看向镜中男人指尖轻点的地方,心中暗恨,却还是柔声问:
“陛下觉得我像谁?”
炀帝“嘘”了声,微微摇了摇头。
他双手拂过美人面颊,温柔道:
“你谁都不像。”
宇文珊面上尚未绽开笑意便僵住了。
她的脖子已经被那双温柔的手扭断了。
杨广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不该学她的。”
他语气癫狂肆意,说到这儿时忽然笑了起来。
“来人。”
殿外候着的小太监打了个哆嗦连忙滚进来。
看到妆台前陛下与贵妃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杨广突然问。
小太监后背已经湿了:“奴才,奴才叫左士。”
“左士啊,贵妃想家了,朕今日便着你带人送贵妃回家吧。”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小太监慢慢爬到贵妃面前:“娘娘跟着奴才走吧。”
他低唤了声。
那静坐在妆台前的女人一动不动,似未听到一般。
左士偷偷看了眼年轻帝王,却见他已扬袖躺在榻上喝起了酒,玉壶顺着龙袍滑下,肆意的很。
“娘娘?”
小太监又唤了声,终于察觉不对。
颤抖着伸出手去在女人鼻息间探了探。
杨广的酒已喝完了,嗤笑道:“还不快送你家贵妃回宇文阀。”
左士眼前一黑,在看到帝王眼中淡淡寒意时却突然清醒了。
连忙背着死人往外爬。
走到门外时,听得玉壶摔碎的声音,杨广轻笑道:
“告诉宇文化及,皇陵中位置挤地很,贵妃就葬在宇文阀了。”
他语气淡淡,却让左士心中生寒。
‘陛下这是要与宇文阀撕破脸面了啊。’
南郊小院中:
青衣美人静静地给院中花草浇着水,微侧的眉目柔和的像画一般。
她最终还是没有和宋缺一起走。
那日后男人便在旁边也落了个院子,那些杀手便也很少来叨扰了。
吴裙静敛着眉眼将花漏置于一旁,拿起剪刀来修剪院中花草。
九公主长在隋宫,自幼锦衣玉食,这种事却是从未做过的。
不一会儿那原本还算漂亮的花悠叹了口气问:“宋缺;你想不想当皇帝?”
喝酒的男人指尖微顿:“想过。”
他语气淡淡,却是忽然想起当年金碧玉瓦上隋帝的话来:
‘这世上只有帝王才能够留住她。’
雨打斜冠,宋缺嗤笑了声,将坛中酒一饮而尽。
吴裙弯了弯眼眸:“我想回隋宫去。”
这声音很轻;像风一样;可却蛊惑着男人心神:
“宋缺;你会带我回隋宫么?”
策衣阀主闭眼不语。
他像是已经喝醉了;捏着刀柄的手上却已渗了血迹。
天已快暗了下去,那人缓缓道:
“好。”
这院中已静了下来。
吴裙轻轻闭眼靠在雪腕儿上,云鬓散了青缎;更衬的容光摄人。
那是一种温柔孱弱的美,像是烟雨多情的江南,引得世间男人竟相折腰。
师妃暄见了她忽然便明白为何十年前美人辈出,却无人能夺了她的风采。
她是隋宫最后的荣光。
可那尊贵无比的小公主如今却想亲手毁了这琉璃玉瓦。
师妃暄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窗前美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青缎若水莲一般散开。
吴裙微阖着眼,任由雨珠一滴滴顺着长睫落下,那雨滴点在微润的唇瓣儿上,像是远山清鹤;禁忌又潋滟。
她睡了很久;师妃暄便等了很久。
直到雨意渐停;夜色微凉。
青缎美人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她并未看师妃暄,而是看向了院中桃树。
那些零落的花瓣啊沉沉被打入泥土中。
“你身上有和氏璧的气息。”
吴裙轻叹了口气。
师妃暄并未否认,她看着那美人忽然道:“我以为公主会支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