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情愫漫延1

第二天上午，冯修平把冯利带到远山去采药，跟他谈到了朱英。冯利听叔叔提到朱英，心里挺紧张，所以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想到跟她结婚？”冯修平问。

“她总是要嫁人的，山上这么多兄弟，如果她不赶快找个人嫁了，我怕会引起骚乱。”

“你说得还真是有道理，但是她不想嫁，谁敢怎么样？”叔叔说，“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想那个心思。”

冯利听到叔叔这么说，猛地站住，问：“她怎么不是普通人？”

“你是我的亲侄儿，你想结婚，明年出了年，你可以回家呆一年，有合适的就成家，但是不能跟她。”冯修平说，“你跟她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就是想跟她结婚。”冯利的满腹希望在叔叔这里被泼上一盆凉水，他真的很懊恼，他原本以为叔叔会以“父母”的名义给朱英一点压力，他才好跟她交往跟她表白，哪想到叔叔这关过不了，而他自己又不敢当面跟朱英说。

“你不要浪费自己的精力。”

冯利不明白，为什么叔叔会阻止他跟朱英结婚，就算是朱英不同意，他也应该劝她，她是他的徒弟，自己是他的侄儿。他又不好央求叔叔。他觉得自己跟朱英算是有感情基础，叔叔这样说，是不是朱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或者是叔叔没有看出她的真正意思？

冯利不再跟叔叔说什么，闷声不响地猫着腰或者低着头，寻找着他要的东西。山林非常安静，只有一些耐寒的鸟类在幽静之中闹出一点热闹气氛。他真的不想这样沉默着，但是，他心里烦，却不知道怎么来排解。

下午回去的路上，冯利还是忍不住了，他要知道，朱英究竟是什么态度，他问：“你问过她，她怎么回答？”

“她根本没有想过会在山塞的兄弟中找一个结婚对象，她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冯修平说，“从现在起，你要彻底抛开那种想法。”

我不能！冯利在心里说，他没有呐喊出来。

朱英并不知道师兄冯利跟师傅的谈话，她在心里有个感觉，觉得师兄对她的感情在慢慢改变，从平阳的时候就在改变，现在，在山塞，他的变化更加明显，但是她希望那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

师傅每天都很忙，有时候在家，她就跟他讲讨论一下病例。在山上，病人是没有的，这对于一个学医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好的环境。所以，只要她有时间，就会跟师傅他们一起上山，哪怕他们砍树，她也要跟他们一起，去山林中转一转，研究和认识药材、药性。

冯利总是喜欢跟在她身边，这些，她早就习惯了，但是现在，她有点不习惯他的沉默，如果师傅在，他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如果师傅不在，他还会跟她说几句话。

这天是个大风天，可能要下雪了，气温很低。白天大家甩开膀子做事，并没有感觉多少寒冷，一到晚上，每个房间都要燃烧起大火。

朱英也把炕烧得热呼呼的，在房间里写些医术笔记。原来，她是不习惯记笔记的，她觉得学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记在心里，自从在蒙古军医那里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后，才开始把他们教的一些东西记录下来，现在才养成了一种记录的习惯。

有人在外面敲门，朱英问是谁，冯利小声回答是他。朱英把门打开，冯利进来之前，还朝师傅的房间看看，好象怕被师傅撞见。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师兄这时候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不过话说回来，晚上这么漫长，她也希望有人跟她说说话，呆在这山塞，真是没有多少好玩的，特别是一到天黑，就只有睡觉一件事，这些年青的男人，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了和尚，念着无欲无求经，练着无欲无求功，一个个差不多都成了仙人了。

如果一个人，永远呆在深山老林里，肯定会变得思想单纯，但是一旦汇于城镇，他再来到这个安静的地方，肯定不适应。这里，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在这里的人，寿命肯定都会很长，因为这里空气好，一个人无欲无求，烦恼就少，心身愉快，生命力强，寿命长。

“你来了好，我正要问你一些事。”朱英说。她今天想到一个问题，关于治疗气管炎和咳嗽的问题。有许多人喜欢咳嗽，而且非常厉害，但是用咳嗽的药治不好，有许多那样的疑难杂症。

朱英的问题多，这一讨论，花了冯利不少时间，当然，他很乐意为她服务。这一刻，是他这些天来最自然面对朱英的时候。每次看到她，他都有点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怕她讨厌自己，因为他不清楚叔叔有没有告诉她，自己有那种私心。但是看她每天的神情和语气，他判断叔叔根本没有提过他的事。一方面，他有点怪叔叔，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叔叔处理得好，肯定是从其它方面探听到朱英的意思的。

“你准备在山上呆多久？”冯利也想从侧面了解朱英的想法。

“过了年就走。”她回答。

“回家吗？”冯利说，“我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