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京兆府故人相逢_了尘孽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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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京兆府故人相逢(1 / 1)

八十京兆府故人相逢

行军两日,黄昏之时来到一密林之所,探子回报道:“出这密林,前面不过数十里就是京兆府。”黄石铁问易水寒:“易公子意下如何?”易公了沉思片刻道:“黄大人,军队入城,势必引起百姓恐慌,还是不进为好。”黄石铁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京兆府府尹为人温厚,赵将军素来称赞的,下官路过而不拜访,不是教赵将军面上无光?”

易水寒道:“不若军队驻于这林中,明日一早,黄大人投信问礼,再定如何?”黄石铁同意,当下吩咐士兵安寨扎营,生火起灶,席罢,易水寒独自骑了马在林间慢走慢巡,思绪万千,猛一抬头,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远远的见前面银光闪烁,定睛一看,却是一条小河,水流甚缓,在暗淡的夜色中印出暗银色的粼波,在这西部密林之夜,别显一番景致。

易水寒摸摸马头,跳下马牵着它走过去,风凉嗖嗖的从脖子后来吹来,和着瑟瑟的枝叶声,易水寒皱了皱眉,边走边道:“何人在暗处,不如出来一见。”并无应答之声,易水寒也不停步,仍是不紧不慢的走向小河,朦胧中细碎的黑影在颤抖,那是枝叶在随风而摇,易水寒不再问话,径直来到小河边,拍拍马腚,那马摇摇尾,饮起水来。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来到易水寒的身后,却在几米开外站住不动,易水寒也不回头,笑问:“阁下可是相中了我这马?”黑影没有出声,却又开始慢慢的靠近易水寒。

易水寒一边回头一边道:“你不使那绊马绳、飞镖暗器等小人伎俩,足见不是个恶人。”转身之际他已看见那黑影就在自己身后不过丈余,不是什么彪形大汉,还是一位长相奇陋的老妪,这老妪头发灰白,满脸皱褶,左脸上有一条极深极长的的伤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鬓发,右脸上虽然没有左脸那么骇然的伤痕,但是也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疤痕,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森然可怕。

易水寒在猛的看到这张脸时也吃了一惊,他尽量用淡然的口气问:“前辈是想要在下的马?”老妪则从他转身起就紧紧的盯着他,一双几乎隐藏在疤痕中的眼睛特别小而且奇怪,她没有回答易水寒的话,只是摇摇头,慢慢的从背后伸出一只如鬼爪般的手,缓缓的从胸口取出一样东西来,伸在空中展开,易水寒看清了,那是一块玉,虽在夜里,易水寒仍能从断定,那是块上好的玉佩,他不知道老妪的意图,只是平静的看着。

老妪并没有说话,却向易水寒招手,示意他走近来仔细看看,易水寒点点头,果真走近了去,不知道为什么,易水寒觉得这个老妪并不会伤害自己,他来到老妪面前,仔细的打量着那块玉佩。

老妪终于开口了,她问:“年轻人,你认识这块玉吗?”声音沙哑而低沉,易水寒微皱起眉,尚未说话,老妪又补了句:“哦,我是说,你有没有见过谁带过这个样式的玉?”易水寒心中一动,看着老妪的眼睛,这双小而奇怪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什么渴望,可是易水寒还是摇摇头,道:“抱歉,在下没有见过。”

老妪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她低下头象个委屈的孩子,又问:“年轻人娶妻了吗?”易水寒看着她微微一笑,据实回答:“已有家室。”老妪怅然若失的摇摇头,低低嘟啷道:“不是呢。”小心翼翼的将那玉收回怀里,慢慢的转身就走。

易水寒愣了愣,喊道:“前辈一个人要去哪里?”老妪象是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前走,易水寒突然觉得心底泛起一阵酸楚,他冲动的大喊一声:“前辈,你去哪里?”这回老妪听到了,她停下脚步,看着易水寒,问:“你去过资水吗?”易水寒一怔,怎么能没去过!他目光一凛,看着老妪不说话,老妪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走了,身影渐渐消失在夜林中。

易水寒久久的盯着老妪离去的方向,心中涌上不安,无可排遣,他颓丧的坐在小河边,直到天亮才起身回营。

刚回营就听到黄石铁在找自己,易水寒跨入帐,黄石铁拉着他的手来到案前道:“易公子,这是我刚写的信,你看看可妥。”易水寒拿起案上墨迹未干的书信,信中言辞甚为客气恭敬,易水寒笑笑道:“黄大人礼周言谦。”黄大人听了高兴,召来一亲信,好生交待,即刻送往京兆府。

果然近晌午时,那亲信就带回了好消息,京兆府府尹王大人已备酒席以待黄石铁进城,黄石铁当然知道这都是赵将军的面子,自己一个小小的千户,又与王大人素不相交,哪有这么好待遇,虽是借着赵将军的名,还是很高兴,当即下令起营出发,近两个时辰已兵近京兆府城外。

早有小喽啰进城报信,等众人赶到城外时,已见城门大开,一员武将威风凛凛,跨马当前,身后是整齐的队伍,见黄石铁众人,策马近前,抱拳道:“黄大人,小人孟臻奉王大人之命特在此恭候多时。”黄石铁道:“有劳孟将军了。”孟臻道:“黄大人客气了。各位大人,请入城吧。”说着有礼貌的向黄石铁身旁的易水寒等众人拱个手,当看到胭脂时,稍有一惊,浓眉微微一皱,很快恢复正常,易水寒则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出声,微微垂睫,笑意渐浓。

孟臻将众人领至府院,早有一位微胖稀髯老者迎上来,笑道:“黄将军一路辛苦了。”黄石铁忙回礼:“末将黄石铁拜见王大人。”王大人扶起道:“老夫与赵将军是至交,黄将军是赵将军的爱将,那就是自已人了。”又问众人姓名,大家一一回禀,待易水寒报名时,孟臻眼中明显闪过一道亮光,易水寒朝他微微一笑,轻点个头,孟臻眉角含笑。

王大人道:“老夫已摆下薄席,请各位入席。”黄石铁道:“不敢劳烦大人。”王大人拍着他的肩笑道:“老夫知道赵将军的军规,你莫怕,赵将军若知道是老夫请你吃顿便饭,他也说你不得,赵将军奉旨平西,半个月前路过时,就说起你随后就到,你既然有军令在身,老夫自然不会延误你,饭后老夫派人随你们西去,抄近道赶赴凤翔府。”

黄石铁大喜,躬身谢过,于是众人入席,王大人知道众人军务在身,也不劝酒,不多时便席散,王大人果然守信,吩咐下人,从官仓中拨出粮食千石,白银千两,作为赞助,并派兵了数十人押解粮草随行,黄石铁不敢受,王大人笑道:“这必又是赵将军的军规吧,你只管收下便是,皇粮军用,天经地义,众将士守疆卫国,老夫身为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请旨抗敌,奉些粮食不过尽些心力而已。”黄石铁谢过,王大人又挑选随军之人,孟臻自荐道:“大人,卑职愿往。”

王大人许允:“甚好,你去,老夫放心,见到赵将军,一切听从赵将军指挥。”孟臻领命,众人拜辞,王大人亲自送出城外,孟臻向黄石铁道:“黄大人,若走官道,则是北上进咸阳,再西折,这样则慢了两日路途,在下知道一条小道,可避过咸阳,直进兴平,那时再走官道,穿武功、扶风,直达凤翔府就快多了。”黄石铁喜道:“请孟将军领路便是。”孟臻道:“不敢,黄大人请直呼在下姓名便是。”黄石铁道:“孟将军是王大人的爱将,黄某怎么敢轻视。”孟臻道:“在下不过是王大人鞍前小卒,当不起将军二字。”易水寒笑笑,正要说话,远远的来了一人一骑,如风而至,众人看去,却是王家琦。

王家琦飞身下马,拜道:“黄大人,易公子。”黄石铁下马扶道:“一路辛苦,可否顺利。”王家琦道:“请黄大人、易公子放心,一切顺利,属下先行一步赶来报信,崔大侠押银在后,距此大约百里。”黄石铁向易水寒笑道:“好极好极,易公子,你看如何安排?”

易水寒扭头问孟臻:“此时行军,晚上可宿于何处?”孟臻答道:“若快点,可渡沣水。”易水寒点头道:“黄大人,可派一支人马随王副将前去迎接崔鹏,其余人等加速西进,争取天黑之前渡沣水,如此,我们可在沣水西畔宿夜等候他们。”黄石铁笑道:“好主意。”当下派了百余人,由王家琦领着原路返回接崔鹏,大队人马在孟臻的指领下直奔沣水,果然在天黑之前渡了沣水,黄石铁很是高兴,一声令下,全军停止,在沣水旁生火做饭。

夜深时分,易水寒抱酒依树而坐,孟臻缓步近来,易水寒将酒丢在一旁站起身来,两人相视不语笑意渐浓,紧拥在一起,良久,对坐于树下。

易水寒问:“为何早不去找我?”孟臻抿了口酒,目光落在黑漆漆的远方,淡然道:“那时白云的人到处在追杀我,我也无意留世,醉了好些年,后来为了杀白云,在辰州做杀手,直到遇到如歌,我就离开了。”易水寒揉揉眉,不说话,孟臻问:“如歌可好?”

易水寒眼神黯下来,垂下眉睫,低叹道:“我负了她。”孟臻又问:“如歌生死?”易水寒猛的喝了一口酒,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活着的吧。”孟臻一把扣住他的手,声音中有着肃然:“尽量不要伤害她。”易水寒突然将酒泼在脸上,闷声道:“我放手。”

孟臻深深的盯着易水寒,半晌,长叹道:“你是爱她的吧?”易水寒没回答。孟臻松开他,慢慢的笑起来,道:“水寒,她是白云的女儿,流着白云的血,可是,她也是我姐姐的女儿,同样流着我姐姐的血……”易水寒抬起眼,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孟臻点头道:“我见过她,长得一如姐姐,她的命运已是注定,不嫁给你,是她的悲剧;嫁给你,是你们俩人的悲剧。”易水寒默默不语,孟臻端起酒,两人碰了一下,同饮而尽,易水寒道:“我派了人去辰州找你,你可有见着?”孟臻摇头道:“未见着,何时去的?”易水寒道:“去年秋后。”孟臻道:“送走如歌后,我当天就离开辰州北上了。”

易水寒点点头,突然想起昨夜林中偶遇的奇丑的老妪,问:“你在这多时了,可曾听说过一位长相奇丑的老妪?”孟臻摇头问:“什么老妪?”易水寒于是将昨夜遇老妪之事说了出来,孟臻的脸一阵发白,酒碗摔在地上,他痛苦的看着易水寒,颤声道:“水寒,你知道她是谁?”

易水寒心中一跳,声音也颤抖起来,问:“谁?”孟臻道:“她是我姐姐,是你的岳母孟歌。”易水寒身子一直,呆看着孟臻,又摇头道:“不,她不是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吗?被白云害死的。”

孟臻道:“你既然看到了她,她自然是没有死。”易水寒僵硬的问:“你怎么就能肯定?”孟臻道:“因为那块玉,十八年前,姐姐怀了如歌,有一次我去看姐姐,姐姐刚从你家回来,甚是高兴,说是与令堂盟了约,如是生了个女孩,就嫁与你为妻,结秦晋之好,如是生了个男孩,就拜你为兄,结手足之情,更是兴高采烈的请了雕玉师打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玉,打算等孩子出生之日,分给你们二人,不料突生变故……”

易水寒恍如一盆透凉的水当头淋下,一时失了知觉,孟臻看他一眼,继续道:“姐姐既然执其中一块向你寻问另一块,必是另一块在如歌身上,你,没有看到吗?”易水寒思绪芜杂的回忆着,突然想起自己曾三次粗暴的欲征服如歌,她脖子上仿佛确是戴着什么东西,不过自己并未注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孟臻看他发呆,叹口气:“都是命罢。”易水寒慢慢的站起身要走,孟臻拉住问:“你去哪里?”易水寒道:“去那林子,或许她还在。”孟臻摇头道:“不用了,她应该已经走了,我在京兆府数月,方圆百里的一举一动都知道,却不知道姐姐,你自然也找不到她。”

易水寒想起如歌,自己也是找不到她,颓然坐下,问:“你,不去找她?”孟臻黯然道:“我与姐姐虽无骨血之亲,可是当年我的命是姐姐救的,姐姐被害后,我做梦都是为姐姐报仇,试了几次几乎丧命,只得隐身为杀手,日夜在痛苦中度过,知道姐姐死而复生,竟恍如隔世,如今是心满意足。”

易水寒道:“她会去找白云。”孟臻道:“是的,我知道,她既然出世,自然是放不下对如歌的爱,也放不下对白云的恨。在姐姐的心里,这些,都必须要有一个了结,我不会劝阻,只好不知道。”

易水寒定定的看着他,孟臻笑道:“你去吧。从军不过是你的借口,我知道。”易水寒皱了皱眉,道:“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

孟臻不再多言,两人对坐一会,孟臻忍不住皱眉道:“水寒,有件事我是不得不说。”易水寒看着他,平静的道:“我知道,你是想说军中那女子?”孟臻点头道:“是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来路,及笄之年就以美貌与狠毒名动江南,人称血手胭脂,与九尾银狐甚熟,不过近些年销声匿迹,如此看来,她是白云插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

易水寒点头道:“不错,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不过这枚棋子是枚废棋,早就不在主人的掌控之中。”孟臻深看他一眼,叹道:“水寒,男女之事我是不多言的,我瞧她在你身边倒也老实,全不似当年江湖传闻模样,这倒罢了,若她对你不利,我会出手的。”

易水寒笑笑,拍拍他的肩,正想说话,突见远远的闪烁着火光,两人相视一眼,起身奔去,易水寒招来小喽啰,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喽啰转身去了,很快黄石铁带着士兵大步走来,大家立在岸边观望,火光越来越近,伴有马蹄声与车轮声,易水寒释然笑道:“黄大人,银子到了。”

黄石铁大喜,一振胳膊,带人迎了上去,喊道:“来人可是崔鹏崔大侠?”远远的有了回声:“在下正是崔鹏,阁下可是黄大人?”黄石铁尚未回话,早有王家琦喊道:“黄大人,末将与崔大侠归来。”人马涉水上岸,崔鹏向黄石铁行礼,黄石铁拉住道:“一路上辛苦崔大侠。”崔鹏口称“不敢”,见易水寒走来,忙上前拜道:“少爷。”

易水寒拍拍他的肩,笑道:“崔总管辛苦了。”崔鹏憨憨一笑,易水寒又问:“五叔可在家中?”崔鹏道:“是的,五爷虽然口中唠叨,却没离开。”易水寒笑道:“有五叔在便好。”说着又引荐孟臻,崔鹏得知他是少夫人的舅舅,忙俯身就拜,孟臻赶紧拉起,笑道:“我与水寒年纪相仿,素以手足以待,崔总管是水寒的左右手,对我也不必这么俗套。”

崔鹏道:“少爷,清秋那边?”易水寒点头道:“正是,这事你安排就好,大家远道辛劳,等攻克凤翔府,你派个人往辰州送信,让清秋回相州。”崔鹏领命。

随同崔鹏一起过来的有易府家丁十余人,一齐儿上前向易水寒请安,黄石铁过来笑道:“崔大侠想必劳累,士兵们已准备食物,不如先充饥。”崔鹏忙谢道:“黄大人莫再叫在下大侠了,愧煞。”黄石铁大笑,众人携手同吃,崔鹏与王家琦一边吃一边讲述路途中事,吃罢已是天色发明,黄石铁道:“两位连夜赶路,先歇息片刻。”崔鹏看看天色,道:“不敢称累,当与军同行。”

黄石铁很是高兴,转头看易水寒,易水寒笑着点头,黄石铁吩咐收灶上路,不过几日工夫,就来到凤翔府城外,黄石铁喜道:“不过数十里而已,今日即可与赵将军会师矣。”易水寒阻道:“黄大人,在下以为不可。”黄石铁奇问:“赵将军迟迟未攻下凤翔府,我们既已赶到,自然要尽快为赵将军解忧。”

易水寒笑道:“黄大人不如先扎营在此,修书一封,密密送于赵将军,听候赵将军的安排。”黄石铁如今是对易水寒言听计从,当下肯首道:“好,我便告知赵将军,我们已到达城外五十里地。”挥笔而就,易水寒看罢,笑道:“黄大人,信中可暗示赵将军最好今晚便攻城。”

黄石铁迟疑道:“我们刚到,尚未了解战情,两军亦未会合即出兵,未免过于仓促。”易水寒笑道:“正是如此才要出兵。”黄石铁道:“请易公子明示。”易水寒道:“黄大人有军来援,想必西夏人早已知晓,不过我们避开咸阳,又连夜赶路,比预期快了近三日,西夏人未必有此准备,不如我们就作为赵将军的一支伏兵,与赵将军分路出击同时攻城,攻其不备,必可破矣。”黄石铁拍腿道:“好一个攻其不备。”重新作信,易水寒道:“此去重大,不可托于士卒,还得麻烦王副将一趟。”

黄石铁连声称是,命王家琦换了装束悄悄送去,果然不多时,王家琦便兴冲冲的回来,并带回了赵将军的回信与地图,黄石铁一看喜上眉梢,拉了易水寒笑道:“易公子快瞧,赵将军已回信布置今晚攻城计划。”易水寒看罢信,道:“还是由王副将口述罢。”

王家琦便将赵将军的授意一一道明,黄石铁道:“且听易公子安排。”易水寒摆手道:“不敢,在下一介商贾,这领兵作战的大事,可不敢安排。”黄石铁再三劝说,易水寒只得应道:“大人既然如此信赖,在下姑且一试。”传令下去,立刻起灶,黄石铁奇道:“时候尚早,怎么就吃起饭来?”易水寒道:“正是就着日光霞辉,生火做饭,一则饱餐后可留有时间稍作整顿,二则天黑后再生火,容易引起注意。”黄石铁点头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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