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在下何时成了贵教的左护法了?世人可是趋之若鹜呢。”苍引夜嘲讽道。
司徒傲随手丢了颗药丸给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未再开口。虽然面具遮了他的表情,苍引夜依然可以感受到他面上的不屑一顾的冷淡。银色冰冷的面具在火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掩去了属于他的特有的气息,司徒傲此时宛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苍引夜弯了弯嘴角,自嘲的笑笑:难道还指望司徒傲会告诉他此中有什么阴谋吗?他低下头,掩了表情。
黑暗幕夜下,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两人各怀心思,静默无语。司徒傲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苍引夜也不出声干涉。
晨曦悄悄而至,终结了漫长夜。
苍引夜一撩衣摆,起身。自顾自地唤过马儿,悠闲自得地继续前行。司徒傲也不着恼,掩了声息,不紧不慢地在苍引夜身后,距离却始终保持在一丈之外。苍引夜默许了跟随的司徒傲,反正要甩也甩不掉,干脆撒手不管。
四月天,柳丝长,草芽碧,桃李争艳,和风暖,空气中弥漫着露水打在竹叶上的清香,晶莹剔透的露珠在翠青色竹叶的相衬下分外闪亮。
苍引夜一路欣赏着之前错过的美好风景,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渡口,那个通往酹月岛的唯一路口。
无边江水波澜不惊,水天相接,让人生出苍茫之感。小小的乌篷船飘荡着,碍于细线的束缚,只能原地打转。苍引夜松开小船,轻身跃入,负手而立,却不急着驶离渡口。一丈之外的司徒傲足尖轻点,也飞身上了船。苍引夜转身进了船内,无语。
“开船吧。”苍引夜的声音飘出。
司徒傲足尖轻巧地挑起竹竿,娴熟的撑离了岸。苍引夜见状一愣,没想到司徒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丝毫不在意他把他堂堂离魂教护法当船夫使唤。实际上,外人要出入酹月岛很困难,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去往酹月岛的途中礁石密布,所在之地外人不知晓,倒成了保护酹月岛的天然的阵法。也因此,离魂教教众都要接受驾船的专门训练。
司徒傲位居离魂教右护法,对于出入酹月岛之途自不会陌生。他时不时竹竿轻点,不断地变换着小船行使的方向,熟练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暗礁。司徒傲面色不改,游刃有余。小船顺着逆流的江水而上,发出“哗哗”的水声。小船宛若一尾灵巧的小鱼,悠闲地穿梭于江中。不稍片刻,小船缓缓地驶入了一个狭窄的洞隙之中,里面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虽然深知司徒傲了得,苍引夜还是惊了一下,镇定下来正想出船舱,耳却听得:“请呆在里面。”语气客气而冷漠,夹带着些许警告的味道。于是便静坐未动。洞内石柱之上的水滴沿着细长的柱形滴落而下,偶尔有蝙蝠振翅而过的扑棱声,还有竹竿碰到礁石的撞击声。过了一会,苍引夜忽觉洞内静默的有些诡异,只余水滴穿石的声音,连司徒傲的气息也微弱不可觉。这样的情形让苍引夜生出了漫漫长路的错觉。
等到微微弱的光线透过油布的蓬顶,苍引夜才知已出了洞隙,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暗叹不已。此时他也坐不住了,索性出了船舱,与司徒傲并肩而立。眼前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清新的江风掠过他的脸庞,温暖舒适。司徒傲眼角扫了他一眼,未加阻拦。
船依旧稳稳地行驶于江中,两人傲然立于船头,静默无言。慢慢地,眼前现出了一座孤立于江中的岛屿,想必就是酹月岛了。
忆起上次是莫名其妙的进了酹月岛,这次却光明正大的进了酹月岛,苍引夜道:“难道不怕我泄露酹月岛的位置,引来大批江湖武林人士吗?”
“左护法,教内之人不得泄露酹月岛所在之地,如有泄露,格杀勿论,这是教规,况且……”司徒傲顿了顿,语带不屑,道:“你自信那些人可以进得来吗”
想这一路凶险重重,也难怪武林中鲜有人能够进来此地了。苍引夜不置可否。
说话的瞬间,船已驶至岛边。苍引夜随着司徒傲下了船,一路向着岛内走去。沿途时不时偶遇三三两两的教众,众人见了司徒傲皆恭恭敬敬的行礼,司徒傲也微颔首示意。岛内鸟语花香,一派春暖花开,微风和煦的景象,看在外人眼里,简直犹如世外桃源般美好。只是往往丑恶是掩盖在美艳的外表之下的吧,苍引夜心中暗叹。
跟随着司徒傲缓缓地走上了石板小路,阳光透过两旁的树细细密密的洒下,留下斑驳的光影,陡岖的山路往上是巍峨的大门。门口的守卫见了司徒傲,恭敬的行了礼,道:“右护法,教主已等候多时。”说着打开了门,躬身让他们进去。司徒傲点了点头,和苍引夜一同跨了进去。
一院错落的树影花姿显现在眼前,屋檐下淡紫的小花迎风摆动,简单玲珑的花型散发着怡人的香气。高大无比的榕树延展着枝条,拢住了耸立的高楼。苍引夜有一刹那的错觉,以为自己不过是进了一户寻常的富人家。司徒傲没有引苍引夜进那高楼,只是带着他走入了右侧长长的御廊。走至御廊的尽头,拐入了密密的树木掩映下的半圆形拱门。跨过拱门,眼前是一小处宛若峡谷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素馨,依旧闪耀着亮白的粉色,迎风摇曳,暖人心肺。蓦地记起,上次来酹月岛似乎就是被带至此处,见了红衣人。难道……
“教主,人已带到。”司徒傲恭敬冷淡的声音响起。
大片的粉嫩之中,一抹大红闪现,是上次的红衣人。那人摆了摆手,司徒傲随即退至一旁。
红衣人缓缓地转过身,周身那迫人的压力让苍引夜一惊,立时明白了此人就是离魂教教主。
红衣人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惯常的微笑,琉璃的眼色寒光点点,薄唇微启:“以后你就是我教的左护法苍冥,直接听命于我―司洛。”
苍引夜低头,沉默。
“傲,带苍冥下去吧。”司洛不在意的道。
司徒傲身形微震,依言带了苍引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