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翻手风云 第二节_落琼传说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七回 翻手风云 第二节(1 / 1)

雪疏狂这才明白过来,心想她曾使用闭气功夫隔墙偷听到钟离大哥和凌少掌门商议营救我的方法,而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陆老弟言及隔墙偷听云云,她自然疑心是我泄露出去,不禁苦笑道:“雪某端的什麽也没说过。”

玉蜂儿知他不会撒谎,想了想道:“算了,那就暂先信你这次,不过才刚你怪我胡乱冤枉人,那本小姐先被长颈鹿冤枉了又怎麽办?”

陆长亭不等雪疏狂回答,抢着接口道:“长颈鹿冤枉梅花鹿乃是鹿家的事,雪大哥纵然侠肝义胆,最爱打抱不平,可也不能对旁人的家务事横加干涉!”

玉蜂儿又是一哼,说道:“没空跟你斗嘴,赵老英雄要大办六十寿宴,届时定必贺客如云,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雪、陆二人听了都是一愣,显然并不知情,玉蜂儿于是便将途中所见以及听自那小厮口中的话说了一遍,续道:“我左思右想,总觉此间实不稳妥,保不住贺客里便夹杂着官府的探子,即令咱们不在寿宴上露面,然而赵府上下这许多人,要使这秘密保守下去又谈何容易?”

陆长亭道:“你说的很对,但赵老爷子这寿宴并非你我到来之后才决定操办的,总不能为了方便咱们避祸就劝人家别再办这六十大寿了吧?”

玉蜂儿白了他一眼道:“说了半天尽是废话,所以咱们该及早拿个主意才行。”雪疏狂道:“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行藏败露那是在所难免,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我还能逃上天去不成?真正要紧的是朝廷获悉咱们的去向后作何反应!”

玉蜂儿小声嘀咕道:“早听说赵老爷子统领绿林,身为十三省水陆响马的总瓢把子,只当是有多大神通,今日一见可也不过如此,小小庄子弹丸之地,一堵石墙、几丈浅水又能济的什麽事?朱和尚一声令下,调来三千铁甲,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将此夷为平地……”

她说到此处,突然收住话头,望望雪疏狂,再瞧瞧陆长亭,微恼道:“嗳,你们两个笑什麽呀?本小姐说出了麽?长颈鹿,别笑了,喂,大笨蛋,你还笑……再笑……我可要恼了……”

原来她开口之初,雪、陆二人摇头皱眉,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其后竟尔相互忍俊,笑的无声无息,那笑容里俱是无奈之意,无奈到满含怜惜,就如同面对一个明明无知至极却还不懂装懂的小孩子一般,无怪乎玉蜂儿瞧在眼中大是光火。

雪疏狂见她真的有些恼了,当下强忍住笑,敛容道:“姑娘适才提到‘统领绿林总瓢把子’这八个字,你可知道这八个字有多大分量?”

玉蜂儿不加思索道:“所谓统领绿林的总瓢把子就是一支领箭能够调动天下的山林好汉草莽豪强,对麽?”陆长亭也正色道:“敢问姑娘可知道大唐朝是怎生打下的江山?”

玉蜂儿笑道:“这个你可难不倒我,本小姐曾听说鼓儿书的先生讲过,想当年贾柳楼四十六友结拜,十二支筷子令反山东,赤发灵官单雄信率领群豪辅佐李渊父子灭隋兴唐,这才有了后来的贞观盛世,而那单雄信便是当时的绿林道总瓢把子。”

她微微一顿,见雪、陆二人听得连连点头,不由得心中一乐,接着说道:“说来岂止大唐如此,听说书先生说,其实哪朝哪代哪位天子起兵伊始不是借助绿林英雄的势力?”

雪疏狂道:“姑娘既然知道,为何又说朱天子调兵毁庄云云?”玉蜂儿道:“你可听清楚了,我所说乃是每朝开国立基之时,而今朱和尚已做了近二十年的龙庭,虽不能说河清海晏,马马虎虎也算天下太平,想来朱和尚正愁寻不到由头清剿绿林草莽呢?”

她这会子已是存心要同雪,,陆二人针锋相对,高唱反调,陆长亭淡淡微笑,凝视她道:“风云庄距应天府区区二百理路,朱天子何以不发兵来剿?我二人一个是长颈鹿,一个是大笨蛋,反正是两条糊涂虫,须麻烦姑娘分说个明白,以开茅塞。”说话间一副恭聆教益之态。

玉蜂儿一听这话,心下叫苦不迭,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眼珠一转,有了计较,说道:“反正已经有两条糊涂虫了,再算我一条也不嫌多,近墨者黑,耳濡目染,跟你们两个呆得久了,想不糊涂也难啊!”

陆长亭道:“倘能道出此中原委,那还算是糊涂虫麽?”玉蜂儿暗暗得意,笑道:“若知道其始末根由自然就不能算是糊涂虫啦!”

陆长亭点头道:“那好,听我说给你听,不过先要问你,你可知当今皇上是如何穿上龙袍的?”

玉蜂儿道:“朱皇帝是佃农出身,小时候放过牛,那一年瘟疫横行,爹娘全都死了,未混一口饱饭便进庙当了和尚,后又还俗从了军,此后十数年中赶走鞑子,灭了诸路反王,这才面南背北,这些有谁不知?”

陆长亭喟然道:“正如姑娘所言,历代开国之君打天下时都少不得绿林豪客为其冲锋陷阵,但却绝少有人名标青史,能为后世所知,那自然是给皇帝们过河拆桥借故杀了,朱元璋坐稳江山后也没闲着,先后有多少曾舍生忘死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文臣武将被诛杀?”

玉蜂儿咦的一声道:“可并没听说本朝有哪位武林大豪遭了朱和尚的毒手啊?”雪疏狂重重道:“这就要感念活神仙刘伯温先生的大恩德了!”

玉蜂儿喜道:“都传说刘先生是半仙之体,敢情你也很服气他。”雪疏狂道:“何止服气,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刘先生跟随朱元璋转战多年,对他心性算得上了如指掌,知其寡情薄恩,料准他得了天下定必掉转刀头,对股肱之臣大肆屠戮,因此曾于朱元璋登基前密告一众江湖豪侠,立即奏请辞官,坚不受封,唯此可免杀身之祸,但在朱元璋应允之前,务必紧握兵权不放,这其中便有赵老爷子的先人与铁扇帮前任卫帮主等,朱元璋深恐纵虎归山留下后患,本待不依,然而大伙都手握重兵,当时战火未熄,局面尚不稳固,双方僵持起来,难保不生大变,朱元璋迫于形势,只得违心答应,并颁旨厚赐财帛,以彰功绩,群豪婉辞封赏,连饯行酒也没喝便各自散去了,内里自然也有些人贪图功名利禄留了下来,果然时隔不久,朱元璋见站稳了脚跟,登时原形毕露,开始屠杀功臣。”

顿了一顿,叹道:“他十分折服刘先生的才干,实感诛之可惜,又不许他回乡养老,防他与各路英雄往来,先是留在超内,后来押入天牢,也曾软禁在家中,而近几年中已听不到老先生的半点音讯,实是生死难测,若还健在该是耄耋之年的人了。”语意之中无限感慨。

玉蜂儿直听得咬牙切齿,忍不住骂道:“这狗皇帝真不是人,本小姐武艺低微,那是不用说了,倘使有你们那样一身好本事,我非进宫去摘了他的瓢来。”

陆长亭一笑道:“有些人本来十恶不赦,偏又杀之不得,这朱皇帝便是一例,这时将之刺死,众皇子为争夺皇位定然大动干戈,他们乐意手足相残自然不干你我的事,然而刀兵四起,老百姓可又要遭劫难了,以武犯禁之举每个习武之人都做得来,仗凭武功扶危济困才是侠义根本,如能保境安民便更是侠之大者了!”

玉蜂儿小嘴一撇,歪着头道:“怪不得你和大笨蛋是好朋友,连说话也是一副腔调,好像没了你们便要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一般,你倒是快把朱和尚为何不敢拔除风云这根眼中钉的缘由解释给我听啊。”

陆长亭道:“分明是你说要去刺杀皇帝岔开了话题,反来责怪别人,要知道朱元璋嗜杀成性,却也没能斩草除根,不少文武大员看出风头不对,事先将子女派离身边,从而脱出魔爪,这些人中以武将之后居多,被锦衣卫追杀走投无路便落草为寇啸聚山林做了大王,有道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山大王也非一盘散沙,唇亡齿寒,互为应援必不可少。”

雪疏狂接口道:“否则干嘛要推选个绿林盟主出来?不受皇封重返草莽的江湖豪杰和这些功臣后裔同气连枝休戚与共都奉绿林盟主号令,风云庄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天下大乱也非危言耸听,以往的草莽豪杰多为生计所迫,逼不得已各占山头,现下则以被朝廷所不容得名门之后为主,两相比较,后者不但得到百姓私下同情,于官场之中亦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显然更加可虑,朱皇帝早给一班明争暗斗的孝子闹得头大无比,若非受逼太甚,哪有心思来捅风云庄这马蜂窝?”

玉蜂儿眨眨眼惊道:“那麽铁扇帮属侠义道,跟绿林人又非同路,却何以能坐镇帝都?换言之朱和尚又是忌惮他们什麽?”

雪疏狂肃然道:“铁扇帮是百年前江湖中一众人志士为图驱除鞑虏而创,与白莲教渊源极深,而真正吊民伐罪起兵造鞑子反的须推白莲教为先朱元璋之所以能外驱鞑虏内平诸患,若将三分功劳记在绿林好汉头上,就要替白莲教记上四分,现在白莲教重又隐入民间,实力虚实不为朝廷所知,朱天子去挑铁扇帮所担风险较之为难风云庄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玉蜂儿听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动,暗思:“朱天子虽不敢对铁扇帮轻举妄动,必欲荡平之心却是可想而知,我为求自保厚了脸皮向大笨蛋索取字据,他便提笔写了给我,要我凭此去投奔韩帮主,如今回想起来方知那是何等样的信任,须知本小姐万一落入官府手中,他们大可将计就计,派一个假玉蜂儿去做内奸,当真如此,后果实将不堪设想,何况究竟我是不是朝廷走狗他还无从得知,他这麽容易便轻信了我,堪称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转念又想,他若不信任我,不写那封引荐书信给我,本小姐肯甘心情愿陪他共度难关麽?倘若他当初一剑将我刺死,自己便也决计活不下来,兴许做人原该少些顾虑猜疑才好……

陆长亭见她面露恍惚之色,便问:“姑娘可是越听越糊涂了麽?”玉蜂儿回过神来,脸一红道:“依你说风云庄十分安全,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陆长亭道:“话也不能这麽说,此番雪大哥怕是端的让皇帝动了真火,盗出清风剑已属弥天大罪,而雪大哥交游之广则更令朱天子胆战心惊,他同铁扇帮交谊笃厚,这一次风云庄又肯慨然收留,朱元璋视为肘腋巨患的两大对头都同雪大哥交好,黑白两道就此联起手来也未可知,朱皇帝倘不寝食难安才怪。”

雪疏狂微笑道:“实则另有一节至关重要,我同太湖九雄义结金兰,我这九位哥哥无一例外均是被诛功臣的后代,他们手上握有一份铁证,乃是当初朱元璋、马皇后以及一众皇亲国戚拟密谋加害的勋臣名单,千余文武当中有几百人名字下面被皇帝御笔做了记号,而但凡名下有标记者后来皆因各种情由陆续丧命,或被杀、或染病,死法百出,总之几无幸免,我那九位义兄辗转得到此物,知会了朱天子,要他为冤死的开国元勋平反昭雪。并且立即退位,为万千生灵着想,私仇可以不报,如若不然,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日必先将这件罪证大白于天下人面前,以出有名之师。”

玉蜂儿和陆长亭听了都是暗暗心惊,一个满脸诧异,一个目蕴愤然,互相望了一眼,又一齐瞧向雪疏狂。

陆长亭心想:“朱天子显然打算以雪大哥为质迫使太湖九雄交出证物,这等绝密大事雪大哥全不瞒这小丫头是否有欠考量?雪大哥对他二人如何相遇、小丫头是甚出身来历以及怎样救他等情不肯多说半句,委实令人费解。”

玉蜂儿则寻思:“大笨蛋迭遇险境,却始终未曾提及这些,此刻当了长颈鹿的面才讲出来,看来他并没拿我全当是自己人。”一念至此,心头大绝不快,忽地发问:“前些天跟你同去刘家屯可是钟姑娘麽?”口气咄咄逼人。

雪疏狂没料到她会出其不意突然问起这个,听得一怔,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并非我们一道去的,而是我追赶她误走那里,恰逢一众乡农持械寻衅,这才伸手管了不平之事。”

玉蜂儿心下叹息:“钟离姑娘跟他使性子。来个不告而别,但他还是巴巴的赶去了南京,为救离钟姑娘不顾自身安危……”

陆长亭含笑道:“我俩已将朱天子何以迟迟难下决心拔除风云庄这棵眼中钉的缘故述说明白,那是唯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最后闹的无法收场,在下是长颈鹿,雪大哥是大笨蛋,糊涂虫可是只你一条。”

玉蜂儿猛地醒起,暗想大笨蛋与钟离姑娘好与不好跟我有什麽相干?怎地又没来由的操起闲心来,只消他不赶我走那便万事大吉啦,听陆长亭发难,当下不慌不忙,狡黠的一笑道:“本小姐一早便曾申明,知其来龙去脉始末根由就不算糊涂虫,现而今我已知道的一清二楚,凭什麽要叫我是糊涂虫?”

陆长亭细一回想,他刚才的确是这麽说的,不禁对她之油滑大为折服,唯有苦笑而已。玉蜂儿忽似记起什么,哦了一声道:“听说历代相传,绿林盟主手上有一支令箭,也有说是令牌的,用以调遣天下豪杰,真有这物事麽?”

雪疏狂道:“确有其物,但也并不尽然,实则牌分三面,分别代表天、地、人,一圆一方各取天圆地方之意,代表人的则是一支令箭,平时所说的一支令调动天下绿林豪杰指的便是这中间的人字令了。”

玉蜂儿道:“这麽说来另外两面令牌岂不成了摆设,可有可无?”雪疏狂正色道:“若无天地,人从何来?那支人字令上有天牌,下有地牌,令箭之上还刻有一颗人心的图样,意为人生于天地之间,须当顶天立地,无愧良心,心形之下则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故又称作‘人字凤凰令’”

玉蜂儿以手加额,连说:“麻烦,麻烦。”见雪疏狂停口不说,嗤的一笑,忙道:“你接着说吧,我不再打断便是。”雪疏狂无奈,续道:“三面令牌平素连在一起并不分开,便供奉在效贤堂内,轻易动用不得,真正用来传递号令的乃是一十二支筷子令,是效仿隋末群雄十二支筷子令举兵起事的遗风。而当凤凰令一出,绿林道莫不从命,便如同朝中官员遵奉圣旨一般。”

玉蜂儿双目当中陡然现出异样的神采,笑道:“果真有这般威风?”陆长亭冷哼道:“灵光与否到外面一试便知!”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