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蜂儿也不整理头发,任其凌乱披散,冷笑着道:“长颈鹿是我哥哥,你们自然担心他包庇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雪疏狂的膀臂,叫道:“你跟我来。”说话间用力便拖。
雪疏狂茫然道:“你要干什么?”玉蜂儿恨恨的道:“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想证明此事与我无关。”
雪疏狂一头雾水,也不知玉蜂儿究竟想要怎样,被她不由分说拖进了里间屋,并且砰的一下,重重关上了房门。
外面众人面面相觑,谁也参详不透她闹什麽名堂,耳听得她哼哼嘿嘿,顿足不已,显然大是气愤,最后说道:“本小贼这就脱去衣裳给你检查,只盼你能说句公道话便是啦!”
陆长亭闻言暗吃一惊,赵氏父子等人也都挢舌不下,那一边的雪疏狂乍闻此语更是脑中轰的一声,慌道:“姑娘无须如此,我相信你还不行麽?”
玉蜂儿高声道:“你一个人相信那有什麽用?唯有经你查过,再从你口中说出才能令人信服。”
雪疏狂听她说的毅然决然,语气间全无回旋的余地,似乎非这般便无从验明她的清白,不由得方寸大乱,情急之下使出杀手绝招,当即双眼一闭,那是打定了非礼勿视的主意。
忽而花气近人,玉蜂儿凑在他耳畔低低道:“你以为本小姐说到便做到麽?呸,少臭美,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雪疏狂一口气松下来,然而转念一想:“实情如何只有自己知道,外面的人又会怎么想?这一下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心中气苦,睁开眼来,却见玉蜂儿已将一物闪电般的放进他怀里,雪疏狂虽未瞧得真切,但一晃之间,分明是宗长条物件,心头不禁一沉,料定多半便是凤凰令了,霎时间惊怒交加,厉声喝道:“你怎能—”
下面的话未及说出,玉蜂儿反应奇快,左手一伸,已将他嘴按住,尖声叫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麽,但若非如此,又怎能让大伙相信我?”说到最后,尾音里已带上了哭腔,尽是委屈之意。
而与此同时,她右袖翻动,一并明晃晃的匕首已握在掌中,刀尖直指自己的胸口,眸子里满是决绝的神情,逼视着雪疏狂,嘴角泛起一丝凄凉的笑意。
雪疏狂纵有通天本领,当此关头形格势禁却也束手无策,唯恐她胡来,哪敢轻举妄动,只听玉蜂儿一字字的轻轻道:“你若出声张扬,我便死在这里,外面的人会怎么以为,你想过麽?”
雪疏狂闻言直如挨了当头一棒,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眼见得她罗衫半掩,云髻蓬松,心道:“是啊,她这副模样自尽于此,旁人必定以为是我见色起意图谋不轨来着,而她无力反抗,唯有一死了之!”一念及此,不由得暗暗咬牙,更有一股寒气自心底里直升而起。
玉蜂儿见所谋得逞,将对方制的服服帖帖,先自心中一乐,面露得色,继而又感心酸,当下扬声道:“好啦,你也检视过了,哪有什麽凤凰令,现在可以出去了。”
雪疏狂如闻大赦,逃也似的开门出来,众人瞧他失魂落魄窘迫万端,一时也都无言以对,此时又听玉蜂儿的声音传出道:“你们倘还信他不过,便请再派府上女子来搜,本小贼在此恭候就是!”
赵连唐回过神来,慌忙道:“不……不必了,老夫来得鲁莽,姑娘不要见怪才好,我等这便告辞。”话音未落,玉蜂儿已翩然而出,脸色娇红,亦增妩媚,目光不与众人相接,神情间大是羞涩,适才的泼辣之气荡然无遗。
这时老管家赵吉来报,说第一路贺客前来拜庄贺寿,赵连唐道了声少陪,双手一拱。当先辞出。
雪、陆二人将赵氏父子等送出院门,待众人走远,陆长亭道:“大哥尚未复原,还是安心将养为好,小弟到别处走走。”说完信步而去。
雪疏狂心绪纷乱,回进房中,见玉蜂儿微垂着头,悄立不语,偷偷用眼角瞟着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雪疏狂坐回椅子上,也是一言不发房内全没半点声息,沉寂如死。
过了良久,玉蜂儿终于忍耐不住,轻若猫行,一步步走近雪疏狂,怯生生的问:“你为甚麽不说话?”
雪疏狂面容冷峻,淡淡的道:“我还能说什麽?”玉蜂儿小声道:“实在无话可说那就骂我好了,多大声都没关系,我不怪你。”停了一停,补上一句道:“只求你不要赶我走!”语含哀恳,楚楚无依,雪疏狂瞧了她一眼,叹道:“不消我赶你走,恐怕咱们谁也呆不下去了。”玉蜂儿嘀咕道:“人家又不全是为了自己,横竖这风云庄也非久留之地,有这凤凰令在手,危机关头兴许还真能派上用场!”
雪疏狂听了玉蜂儿之言,心中暗气,凛然道:“赵老爷子此时此境肯收留你我,那是担着多大的风险,你非但偷人家东西,反过来强词夺理,还说是替我着想,恕雪某领受不起你这份盛情。”说到此间,从怀中取出那件长形物事,略一端详,果然同传说中的凤凰令一般不二,当即递了过去。
玉蜂儿双手一背,向后退开,嘟着嘴道:“这劳什子既已交给了你,那它便是你的了,我才不要呢。”
雪疏狂大为光火,但深知此物非同小可,万万损坏不得,逼得紧了,若被她接在手中负气折断,那此事便越发难以了结,无奈只得重新收好,冷冷的道:“你是说我协助私藏赃物,比你也强不到哪里?”
玉蜂儿听在耳中,怔了一瞬,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如泉涌,雪疏狂一见之下,反而怒气上冲,起身便往外走。
来到门边,他心念忽动,忙即止步,暗暗寻思:“这小妮子放声大哭,我偏赶在这时候出去岂非生恐不遭人误会?”
想到这里,定了定神,转回身来,忍着气道:“你莫用眼泪吓我,有什麽话直说出来不行麽?”玉蜂儿哭声一敛,但仍是泪水涟涟,哽咽道:“我还能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