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_绿处方 --天使与魔鬼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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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 / 1)

郝美玉浅浅地笑对。

郝美玉将一本厚厚的《研究生考试指南》从包里拿出一半,又放了进去。诊室的走廊里,人越来越多,站着的,坐着的,走着的,阴沉着脸的,苦着脸的,痛着的,统统涌进窄窄的过道。惨白的光从墙上反照到人的脸上,人在白光中躁动,点爆着沉闷的充满着汗味和血腥的空气。郝美玉长久沉淀于血腥味和泪水汗水混合的空气中,她感到呼吸的困难,就说:“还早,我到大门口去透透气。”

郝美玉背着她硕大的背包起身时,小心地将包的拉链拉严,来到门诊的大门口。太阳已逃得无影无踪,天空阴得漆黑漆黑的,楼里的荧光灯照得人们的脸惨白惨白的,让人感到恐怖而悲伤。风似幸灾乐祸的魔鬼,张牙舞爪地横空而行。鸟儿躲到了另一个世界,只有树在疯狂地跳着摇摆舞。雷电不甘于黑色的淫威和风的飞扬跋扈,怒吼着,举起亮闪闪的长剑当空狂舞。大地震怒着,颤抖着……雨愤怒着,狂奔着。整个世界顿时陷入风雨雷电的生死决斗之中。

站在门诊大楼门口的人们被这场残酷的战争惊呆了。他们纷纷退避着,往屋内逃离着,好让风魔不伤着自己,好让淫雨不溅着自己……郝美玉往后退了几步就停住了脚步。她在想,我心比天还高呢,我干嘛不将风雨雷电的撕杀,当做赏心悦目的大餐,当做炎炎夏日清凉的绿茶呢?

在风雨与雷电的刀光剑影中,一个老妪模糊的身影闪现,只见她弓着腰、弯着背,驮着一个似白似黑的蛇皮袋,涉着水,一小步一小步地,顺着医院门前的小坡,由左至右向上挪动着,艰难地挪动着。隐约中,那个身影急剧地晃动了一下,那位老人摔倒了,蛇皮袋从她佝偻的肩背上滚落。地下,一个个白色的、绿色的空瓶在水上飘了起来……

郝美玉看着这一切,很想冲进雨中去拉起这位老人,去帮她拾起瓶子,那些空瓶子是老人的宝贝呀!但她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连衣裙和那倾盆而下的大雨,想想今天还是例假的第二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无奈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当她松开手时,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辆小车打着警示灯疾驰而过,车子无情地将那个蛇皮袋卷走,老人在车后打着滚顺水而下。

“那车肯定撞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郝美玉愤怒了!发疯般地愤怒了。她仿佛看到了当年母亲被摩托车撞飞的情景!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雨中。在下阶梯时她滑倒了,重重地摔倒在积水里。她爬起来,攥着包,朝那老人奔去……老人漂挂在地形相对隆起的水面上,红色的水流从老人的身边急速地流出。郝美玉抱着老人,拼命地喊:“来人啊!老太太被撞了,快来帮一下……”也许是风声和雨声太大,也许是人们已见惯了见义勇为带来的灾难、误解与烦忧,任凭她声嘶力竭,任凭她将老人背起又摔倒,摔倒又爬起来,没有一个人去雨中扶一把……

社会是人的社会,不是一个人的社会,是所有人的社会,靠郝美玉一个单薄的女人不能支撑起这个社会!当我们在感叹世风日下的时候,我们是否只在感叹?我们是否伸出过援助之手呢?风依旧在拷问着,雨依旧在一遍遍询问着。在上天的拷问和质疑中,郝美玉带着人性的冲动和愤怒的力量,背着老人一步步前行,在跌跌倒倒中前行,当她咬着牙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着的时候,门前悄悄地让出了一条通道……这条道很快被这两个女人身上的雨水血水打湿,这条混着雨水和血水的路顺着郝美玉两腿延伸到急诊外科,当接诊医生申教授将那位受伤的老人扶到检查床上时,郝美玉只对认识的申教授说了一句“钱,在包里……”就瘫坐到了地上。

江海电视台经济频道的摄制成员在附一医院拍完几个镜头刚想离开,就在医院门口拣到了“郝美玉雨中救人”的感人新闻。

在门诊一楼的尽头,是一间偌大的留观室。8张金属病床分两排摆开,尽如郝美玉办公室桌子的摆放。

两个护士共同推着一台手术车进来。一个护士在唯一的空床上放上一些卫生纸,请求先生们和跟在身后的记者出去回避;另一个护士在男人们撤了以后,迅速将郝美玉湿漉漉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将白色而洁净的被子轻轻地给她盖上,在另一个护士的帮助下熟练地将郝美玉放到了病床上。临走,一个护士说:“看来,要先给她送一套病号服来。”

郝美玉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紧邻进门的床上。她的左手向外伸着,手背上连着输液管,液体一滴一滴在向下流淌着,流进她的脉管,流进她的梦里。

她家的房子在机器的轰鸣中突然消失,又在村民的笑脸中拔地而起。屋后,鲜花拔节而长的声音清晰可闻,很快,一株株艳艳的杜鹃开满家的四周,整个山头长满了红艳艳的花朵……一位老人迈着矫健的步伐,穿着红色的衣裳,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笑容可掬地从屋内走出,她拍着郝美玉的手说:“闺女,回来啦!这是你侄子。”

“妈……!”她高兴地喊着。

“她醒了?”扛摄像机的说。

“没呢。在做梦。没看她笑着没睁眼吗?”手持话筒的说。

郝美玉从甜梦中睁开眼。看了看摄像机,很疑惑地说:“干嘛?”很快就问:“那大妈呢?”她边说边要动身。手持话筒的说:“别动!你没穿衣服呢。”尔后,那人补充道:“那老太的右脚断了,要截肢。”

郝美玉将右手伸进被子,一抹红云立刻飞上她流泪的脸庞。她将身子往下缩了缩,尽量让肩不露在外面。

“太好了!太好了!在镜头中那奔向雨中、抢救拣破烂老太的美丽女孩,终于醒来了!”那记者对着镜头说完,就将话筒移向郝美玉的唇边:“郝美玉小姐,您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冲向雨中,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拾荒老人呢?”摄像师调整着焦距,让郝美玉的头部成为特写。

镜头中,郝美玉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说:“谁家没有老人呢?谁不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呢?看到那老人,我仿佛看到了我母亲,看到了艰难的岁月……”郝美玉的脑海闪现着那年母亲车祸的情景,浮现出天上人间辉煌的灯火和她徘徊的脚步。

钟涛看完新闻联播后,仍吸着烟,漫无目的地坐在电视机前,不知去做点什么好?突然,经视节目预告中的推荐语吸引了他……西装革履的经视节目主持人雷明稳稳地迈着洒脱的步伐,边走边摊着双手面对观众说:“医药代表,北大学子,拾荒老人,他们怎样诉说雷声与良知的故事?”穿着大方但不失时尚的女主持春花走近雷明、面向观众说:“雷声能否惊醒道德的良知?请您收看今晚八点三十分给您开出的绿色处方……《道德观察》!”或许是“医药代表”四个字吸引了他,他没动地方地一支接一支烟地抽着,等待着《道德观察》。

八点二十九分,《道德观察》著名节目主持人雷明和春花一现身,镜头就对准了嘉宾席上的三位嘉宾。两位陌生的男士和熟悉的女人面孔让他锁紧了眉头。他自言自语道:“这个郝美玉,搞什么名堂?”

就在钟涛迷惑不解的时候,主持人将观众引向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场景……恐怖的黑色背景,艺术修饰后让人震撼的雷声,模糊处理的车牌,一次次闪回的女孩背着拾荒老人跌倒的场面。特写镜头中殷红的鲜血和女孩无助的眼神……门诊门前黑压压的人群和茫然的眼睛……老人截肢后的腿,女孩床上静静流淌的泪水……医生紧锁的眉头和若隐若现的绿处方……轰隆隆的雷声……(敬请关注《绿处方》……31)

连载31)在三分二十秒的剪辑画面结尾处,响起雷明深情而铿锵的声音:“我们无法找到那辆挂着假冒军牌的汽车,我们无法还老人一条右腿,但是,面对那流淌着的殷红的鲜血,面对那轰隆隆的雷声,我们是否能找回失去的良知!”春花流着眼泪出现在镜头下:“也许,当你第一眼看到老人背着蛇皮袋蹒跚雨中的时候,给予她的是不屑和鄙夷;那么,当我告诉你这位老人为什么去拾荒的时候,你的心一定会震撼!”春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这位老人的丈夫,22年前和他的战友们倒在了自卫还击战的阵地上,是她……孤身一人拉扯着两位烈士的遗孤,并把他们培养成了北大的学生:再苦,她没有说一声,再累她没有歇一会儿,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积攒着孩子的学费……”

嘉宾席上,两个年轻的男孩起立,泪流满面地向郝美玉弯腰致谢后,长久地折着腰向坐着轮椅车缓缓出场的母亲致敬。郝美玉流着泪站起来,向着这位崇高的母亲……

整个现场的观众在一片掌声和哭声中站起……

钟涛扯出一张餐巾纸,在酸酸的鼻孔处擦拭着。他打通了印计的电话,通知他准备好工具,在这期《道德观察》重播时录相。青春茶楼永远都是那么生意火爆。印计和钟涛晚上11点来到茶楼时。竟然找不到一个停车的位置。他们围绕茶楼绕了一圈后,将车开进茶楼南侧的胡同,将车停到行人道上。

《大红灯笼高高挂》播出后,全国各地就一片红了,杭海的茶楼、餐馆都是红色的灯笼,仿佛一挂红灯笼就会鸿运高照发大财,不挂就不舒坦。青春茶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春夏秋冬都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总给人喜庆和吉祥的感觉。

钟涛喜欢这样的感觉。看着这些红灯笼,他想,我的贝思特开业后,不!开业前就要挂上红灯笼。

从一楼到三楼。从楼外到楼内,不管是看车的保安,还是收银的职员,他们古装衣上都绣着一个金色的春字,春字的外面是一个圆圈。钟涛似乎找到了答案又似乎没找准答案,就对印计说:“为什么用春字呢?”

印计无法回答,因为他也搞不清,只好一言不发不远不近地跟在钟涛的身后。他在想着钟涛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叫他出来……是那天张小梅在植物园看到他抱着秋莎了?还是来讨论如何搞好“白色运动”下的医药营销?他稀里糊涂进了包厢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坐日式的?”

钟涛没有在意印计刚才没听到迎宾的解释,就重复小姐的话说:“只有这一个包厢了。”

大家在扯谈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后,钟涛说:“报表我看了,各医院的业绩基本是稳中有升,附一的上升幅度还较大。”

“郝美玉这个代表,医生越来越认可,她也用心。量也就上去了。”

“骏杰那,我从报表上看,市场平淡也平稳。你看他……”钟涛将话留给印计。

印计知道涛哥喜欢抽大红鹰,临出门前特地带了一包。他扔给涛哥一支,自己叼上一支说:“骏杰人还是蛮讲义气的。你别看他平日给人的印象虎操操的,但他是很有心计很有思想的。我也吃不透他的想法。”

钟涛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茶说:“上次你谈美国医药代表的现状,谈台湾医药代表经历过的三个阶段,分析中国大陆医药发展的走势,很有见地,我很受益,也觉得已落后于你啦。”

“涛哥,别开玩笑了,我那两把刷子还不是从您那学来的?”印计喝一口青山绿水说。

钟涛看了一眼印计身后的行草《再别康桥》,低头喝了一口碧螺春茶说:“不是开玩笑,是激流勇退的时候了……”他说这话时带着依恋,“人啊,不像你喝茶,总喝青山绿水也不腻。我啊,在大区经理这个位置上也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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