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萤斋的丫鬟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替主子收拾被褥。
“哎呀!”正拿着掸子清理书架的嬷嬷忽然听见整理床铺的丫鬟一声惊呼,立刻沉下脸来,摇摆着胖胖的身子走过来,怒道:“成何体统!大呼小叫的。”
“嬷嬷…”叫嚷的那个小丫头被嬷嬷一凶,吓得唯唯诺诺,“夫人的床上…”
嬷嬷不耐烦地扭过头望去,一看流萤的床褥脸色就变了,先是一滞,一朵笑花旋即爬上了嬷嬷满是皱纹的脸:“呀哟!大惊小怪,这是喜事啊!”
小丫鬟不解,探头探脑地看着床单上已经干枯的血迹,嬷嬷却笑眯眯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夫人总算熬出头了。”一回头差点撞上小丫鬟,又变了一张严苛的脸,道:“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拿床新床单来…还有,吩咐厨房今天多做点补的给夫人!咦?夫人呢?”
“夫人一早就去了花园赏花…”小丫鬟恍然大悟,脸颊有些羞红,伸手拆着床单。
老嬷嬷‘噢’了一声,吩咐道:“好了,柳儿,红儿,你们等会去把世子书房的被褥收了。世子以后晚上不歇那了。”
哎!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单单薄薄的流萤夫人也会有得宠的这一天?老嬷嬷心中暗叹…早在夜宴上就该看出来,世子又陪她逛了庙会,现在又圆了房…以后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好。早知道流萤会这么得宠,她就该早早巴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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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是真的?”座上的王妃微眯着丹凤眼,声音不大,可一边跪着的小丫鬟却瑟瑟地发抖,竟然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好。
“回禀…王妃,婢下所言句句属实。”那小丫鬟低垂着头,声音小得不来能再小,“嬷嬷一见床单上的血就眉开眼笑,吩咐奴婢收拾床单…奴婢想起王妃的嘱托,不敢怠慢,就把床单带到您这儿来了。王妃娘娘请明察…”
王妃看着小丫鬟捧起的那条床单,眉头略一皱,道:“谁让你把这污秽之物带到本妃寝殿的?退下。”
小丫鬟急忙站起来,低着头抱着床单就往门口跑。门口的亲婢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个小锦囊,小丫鬟一接,大喜,回过头又要跪谢:“王妃娘娘…”
“拿了赏银就回去吧。”王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而小丫鬟却并没有察觉,她喜滋滋地掂量掂量赏银…这么多,足够乡下娘亲治病的钱了。
王妃见那小丫鬟退下,捧起了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眼睫低垂…半响道:“人都走了,你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只见身披一件大红雪袄的红药从画屏后缓缓地走了出来,美艳绝伦的脸上满是笑意。可那笑容不在眼里。
王妃侧着眼打量红药道:“果然年轻就是漂亮。”风骚又狐媚,却毫无内涵。不过是个雕金花瓶,难怪只迷得住霍完悔一时,却无法迷住他一世。、两个女人早就达成同盟。只要绊倒流萤,红药生下霍王府的继承人,再待王妃除掉霍完悔后,就许红药后半生金山银山,吃喝不愁。
约是这么定了,可是红药心里的谋划,王妃却不知道。
红药得了王妃赞赏,微微一笑,声音又娇又酥:“娘娘过奖了。”
王妃淡淡道:“只是光是漂亮也不够。你看流萤…论外貌不比你美艳多情,生得一付苦相。霍完悔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去你那了吧,也没听说他再流连花街。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床单…”
“哼!”不等王妃说完,红药已经是怒从心起,柳眉倒立,“那流萤得宠一时,不可能得宠一世。这世上,还没有我红药绊不倒的人!”
王妃淡淡一笑,道:“豪门争宠,从来都不是靠一句气话。你看看那流萤与我说话,是不惊也不慌。你如此沉不住气,只怕还没上战场就败得一塌糊涂了。”
红药一愣,看着高居上座的王妃那张平和的脸…当年她也一定经过腥风血雨,斗垮了不知多少红颜佳丽才保得自己地位不倒吧…这一次,也不知流萤为何要背叛她。如不是流萤的背叛,她红药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与王妃联手的机会。
虽然知道腹中婴儿是‘那个人’所扼杀,怪不得王妃,当看到王妃这张脸时,心里仍然会又莫名的厌恶翻涌。
红药稳住心神,笑道:“王妃教训得是。红药受教了…只是不知该如何行动?”
王妃笑了笑,眸光蓦然闪亮:“女人相斗,最愚笨的方法就是当面撕破脸,毫无教养,更会让男人厌烦。流萤聪明伶俐,你要斗败她,唯一的方法就是接近她。她命运多舛,定会怜你。等你们关系拉近…你说呢?”
红药眉梢一喜,道:“只是红药不知如何才能与流萤…”
“你真是空生了美貌皮囊。”王妃看着红药的一脸蠢相,叹道,“眼下流萤破瓜之体,虚弱疼痛非常。这不就是你的一个机会么?”
“王妃意思是借这个机会,让红药取得流萤信任?”红药大喜,连连问道。
“知道了就去做吧。”王妃的唇角微微一勾,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