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流萤？”皇帝威严而喜悦的声音从龙座上传来，流萤心中却一片平静，“抬起头来看朕。”

流萤微微地抬起头，脸上无惊无喜，甚至目光还淡淡地扫视了一眼皇帝身边的霍完悔。

霍完悔亦感觉到流萤淡淡的目光，他虽然冷漠地别过头不看她，却敏锐地注意到了流萤眼角的泪光。霍完悔一愣…她为什么会哭？

霍完悔的视线停驻在人群中的苏秉身上，只见苏秉神色凄惶，顿时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猜了个七分。冷哼一声，因为是在皇帝面前，霍完悔不得不压抑下质问流萤的冲动。

他们已经多日不曾交谈了。

霍完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脂粉堆中淫浸多年，一切红颜不过是过眼烟云。而流萤却与众不同，特殊在哪里，就连霍完悔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她的坦白，她的从容。

记忆中总是带泪的娘亲，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从容不迫，优雅翩翩。

皇帝却不知道霍完悔和流萤彼此紊乱的心思，只是呵呵一笑对流萤道：“平身。”

流萤站起身，宛如大家闺秀一般浅笑道：“谢陛下。”

进退得宜，不吭不卑的姿态，让怀箴眯起了眼，低声对霍完悔挪揄道：“这个流萤倒还真像是官宦女儿。越看越不像是倾红院的花魁。你说是不是天香洱海自有一套？”

霍完悔心情正被苏秉与流萤弄得一团糟，没好气地冷冷看了怀箴一眼，半响吐出一个字道：“滚。”

所幸他声音小，倒也只有怀箴听到。

皇后见流萤进退得宜，姿态气度非常，心中欢喜不已，拉着流萤的手道：“本宫也是与你有缘，一见你就喜欢得紧。今天陛下开了金口，要赐你美花魁称号。”

流萤并非沽名钓誉之徒，对封号并无兴趣，而且心情又在苏秉的影响下大为低落，因为只是勉强一笑道：“流萤何德何能，陛下谬赞了。”

皇帝抚须笑着，与皇后对视一眼。只听得皇后轻轻三声击掌，竟然从重重罗帐中走出来三个俏佳人。

三女燕瘦环肥，风姿绰约，见了皇帝与众人，罗袖轻摆，竟然娇滴滴地一齐道：“拜见皇上，皇后。”三女向皇帝皇后行礼后，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地从霍完悔皓齿一笑，行了个大礼，又道：“见过霍世子。”

霍完悔与流萤俱是一愣。怀箴眼中光芒一闪，开口道：“父皇母后这是何意。这佳人居然只拜父皇母后，拜了霍完悔居然不拜儿臣？”

皇帝看着霍完悔一笑，道：“当然拜霍爱卿了。”

话罢也不理会怀箴，看向霍完悔，笑道：“爱卿，朕就将这三名美女赐予你可好？”

霍完悔一惊，下意识地看着流萤，流萤却淡淡地别开眼，霍完悔一咬牙，道：“陛下美意，臣不敢受。”

“爱卿莫不是怕世子妃不允？”皇后拉着流萤，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陛下是听说你妾红药因犯了家规被逐，碰巧高丽进贡美女，特地赏赐你的。王公大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再说你霍王府也到了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流萤看着眼前的美艳女子，个个容貌俱不在红药之下，甚至比红药还要更多情美艳几分，顿时心中没由来地一阵酸痛，几乎睁不开眼睛。

皇帝见霍完悔不答话，便看着流萤道：“世子妃意下如何？”

流萤心中哪里还有什么天香洱海，她倏然推桌而起，朗声道：“臣妾对夫一心一意，此生所求不过也是夫对臣妾亦一心一意罢了！陛下的美意，还当赏赐其他王公！”

霍完悔和怀箴听流萤凛然言语，心中震动非常。尤其是霍完悔，他知道以流萤的性格，虽然处事淡漠，却是外冷内热，皇帝赐女，流萤心中肯定不欢喜，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刚烈。心中忽然有什么被莫名的东西击中，竟然流淌出脉脉温情来。

皇帝却被流萤推桌而起的动作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直接地拒绝天威，当下面子就挂不住，声音也明显不悦：“朕是一番好意，世子妃为何不领情。”

流萤还要开口，霍完悔却数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一抱拳，道：“陛下恕罪，流萤与我伉俪情深。完悔也不愿做惹流萤难过之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霍完悔！”皇帝显然被激怒了，他一拍几桌，吓得周围人等还忙不迭地下跪磕头，皇帝怒道，“夫为妻纲。怎么到了你霍王府还反了！”

流萤神色冷漠，看着皇帝朗声道：“君为臣纲，君若强加民意，叫臣今后如何为臣！”

霍完悔完全没有想到流萤会如此强硬，心中满是她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臣妾对夫一心一意’，便毫不犹豫地挡在皇帝面前道：“陛下息怒。完悔愿一生独守一妻，绝无二心。还请陛下体谅完悔，收回成命。”

“这么说来你是想阻止霍完悔再纳妾室了？”皇帝换了个口气，对流萤道。

流萤冷冷一笑，眼前男子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她冷声道：“流萤愿让霍完悔纳妾。不过尚且有几个条件！如果有女子能满足这几个条件，流萤自当允其进门。”

皇帝眉头一挑，喜道：“速速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