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老主,看来流萤小主已经完全取得了霍完悔的信任。甚至三皇子怀箴也相信流萤小主已经背叛我洱海了。”
听魏流水恭敬地道喜,侧卧在床榻上的洱海老主如玉精致的面庞上却看不出喜怒,淡淡道:“看起来是这样…只是流水,我让流萤接近霍完悔,会不会错了。”
生平第一次,老主的语调带着淡淡的叹息:“你以为,霍完悔有这么容易被欺骗么?”
他看到流萤逐渐与霍完悔亲近,逐渐地挣扎,最后在爱与忠的漩涡中无比艰难地选择了天香洱海,选择斩断这份感情,选择了对霍完悔冷漠以对。这样对于一个妙曼年华的少女来说,是不是错了。
他会不会错了。
就好像五十年前一再逼迫香芒一样逼迫流萤,会不会到头来是错了。
“老主何出此言?”魏流水从未见过老主这样沉郁的语调,心中一愣,道,“流萤小主为何对霍完悔冷漠属下不明。但最近却与怀箴走得颇近,这怎么会错?”毕竟怀箴是一个皇子,利用价值远远大于霍完悔。
“她与霍完悔走得生疏,我不会怪她。”老主微微闭着双眸,道,“她这么做不但是为了自己好,更是为了洱海好。”
是对霍完悔动了感情,才会用冷漠来向天香洱海证明忠心吧。
老主微微一笑,平静道:“流水,你会不会怪我。”
“老主?”魏流水一愣,道。
老主淡淡叹息一声:“近日看流萤犹豫不决,心中煎熬,我心里总是想起故人。更想起你和行云,年纪尚小就被迫分开。你…”
跟随老主二十余载,魏流水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这般的老主,一身洁白羽衣上似乎也沾染着淡淡的些许忧愁,他心中呆滞,缓慢而诚恳道:“老主,流水从未心怀怨恨。只愿有朝一日,老主大业得成,流水与行云赴汤蹈火,死而无憾。”
这群孩子…只怕流萤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吧。
却勉强了自己的心意。
老主淡淡一笑,道:“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勿需惊动流萤。”
她既然已经爱上,再勉强她做出伤害心爱之人的事情也是折磨。
老主见魏流水领命,旋即冷声而威严道:“大战在即,从明日起我要闭关。天香洱海…就交给你流水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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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雨水潺潺的夜,室内的弦歌夜舞虽然将雨水的滴答声淹没,却掩藏不了霍完悔心中慢慢升起的无尽烦闷。
他斜卧着身子,一双宛如寒星的冷眸冷冷地看着眼前起舞的莺莺燕燕。
腰肢轻软,舞袖翩翩,酥软莺啼,可这一切都进不了他的眼。
三名高丽佳丽,一人长袖善舞,一人婉转歌喉,还有一人正缱绻在霍完悔的膝下,小心翼翼地举起玉光杯,为他蘸满美酒。
可霍完悔却依旧神色冷冷,目光焦距也逐渐涣散。
舞着的女子笑得甜美明媚,粉红水袖半遮半掩,明眸深处只觉得欲拒还迎,好不动人。她一个回旋舞步,轻盈如鹊般舞至霍完悔面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娇喘一声,跌落在霍完悔怀里。
霍完悔眉头一拧,身体顿时显得僵硬。
那女子笑了,柔声道:“世子…”
而霍完悔神色冰冷,却也没有伸手推开她。
女子心中一喜,这么多天了,霍完悔却始终没有碰过她们三姐妹,难道今天终于…她微微一笑,道:“世子说奴婢的舞,跳得好不好看?”
霍完悔的眼前却忽然浮起白衣梨落的流萤,她总是容颜冰凉,袅娜地站在花园的树下的样子。那种静态的美感,回想起来却觉得伊人在舞。
那种舞动的美,幽幽地就可以从流萤身上散发出来。
那种悠然的美,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