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月见他如此,便守着他坐在那里,直至明月中天,吴长天方又醒过来。
「唉!我还是不信。」吴长天看着远处仍在昏睡的韩忆梅说。
「好吧,我也不与你争,只不过本小姐看你也实在虚弱,我便护你一程吧!」
「你能护我?」吴长天笑道。
「现在,唐定邦已集结官兵要捉拿你。『青龙会』要杀你,柳如烟也要杀你。
我不护你谁护你。不过,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只能跟在你身后,在暗中保护你。」
吴长天看着圆圆的月,心中感慨万分。我到底怎啦,怎会有那多的人都要杀
我。当然,杀手难免要战死疆场的。我原本就已心如死灰。可是,偏偏就是这个
时候,偏偏就在我情感的火焰悠悠复苏之后,我就要死了。而我爱着的人,也许
正是要叫我死去的人,好吧,来吧,都来吧!
他知道,一场恶战势所难免,而没有足够的体力是不行的。待韩忆梅醒后,
他和她采野果、猎飞禽、找野物,将肚子填得饱饱的。很快,他们的体力奇迹地
恢复了。转眼十日已过,「青龙会」帮众也好象消失了,官兵也失去了踪影。就
连唐晓月,也已不知到哪去了。
韩忆梅仍是原来的韩忆梅,那清丽脱俗,那小鸟依人。吴长天怎也想不到,
她会身怀武功。吴长天也曾试过她几次,可那双手仍是那柔若无骨。有一次吴长
天故意失足慢慢跌下山崖,可韩忆梅只能干着急,伸出一根竹竿将他拉上来。吴
长天想,她要是会武功,她会下意识地伸手救他的,就在他跌下去的那一瞬间,
因为他是慢慢跌下去的。
第十一日,他们开始上路了。吴长天的剑已被唐晓月收在茅屋中。他的衣物
也还在,那件白衫已成了血迹斑斑的破布。他们也许再翻过一道山,便可到达界
碑了。他们就可以通过这条茶马古道走到另一个世界之中。在那里也许有更好的
生活在等着。
在他们的面前,澜沧江仍是如长蛇般向远处蜿蜒而去。三面山交错夹杂的山
洼里,有一个小村庄,一座座竹楼相连,有说不出的风韵,高大的风尾竹与芭蕉
树在村落旁围绕着。几个摆夷女子扭着纤细的杨柳腰,顶着水罐去汲水。吴长天
被这种异域风情迷住了,他对韩忆梅道:「今夜我们就寄宿在这里如何?」韩忆
梅笑着答应了。
在摆夷人的竹楼上,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主人为他们做了鸡肉烂饭,请
他们喝糯米酒。摆夷小伙子的芦笙和摆夷女子的歌喉让他们陶醉了。
入夜,隔着一堵竹篱笆,吴长天对韩忆梅道:「这真是个好地方。」
韩忆梅打趣道:「你就在这里倒插门好了。等以后我来看你。」
话间却不无酸意。
吴长天自顾笑了,躺在竹榻上不多会便打起了呼噜。
四更时分,清风吹拂着竹楼,将竹林吹得哗啦啦作响。一名黑衣人突然钻入
了吴长天的房中,摸到吴长天的榻前,举起一柄柳叶刀,犹豫了片刻,举起刀又
放下,突然,寒光一闪,那刀已向吴长天砍去。一砍下去,只觉得软软的却没有
声音。黑衣人一摸,糟了,被子下面却是两个软软的枕头。黑衣人一转身,却见
有一人正在门后向他冷笑,不是吴长天是谁?吴长天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哪知那手却是油一般的滑,「哧溜」一下便钻了出去。只见那黑衣人一纵身从窗
子里跳出,在竹林间飞掠出去,宛若一片竹叶般轻灵。
吴长天一纵身,提气便追,但那人身法奇快,在竹枝间飞越似入无人之境。
吴长天还要稍逊一筹。而那人在飞掠的同时,还将竹子掰弯曲后弹过来。吴长天
左躲右闪,眼看那人便要走了。
突然,又一名黑衣人伫立在竹枝上袖手而立,拦住了黑衣人去路。黑衣人一
怔,向左斜掠而去,可是那人身法更快,还没见他身子移动,又已拦住了黑衣人。
那黑衣人又斜飘向外,又被拦住了。情急之下,抽刀在手,向那人砍去。
这样一拦一砍,吴长天早已赶到,挥出一掌,向黑衣人背心劈去。只听那黑
衣人闷喝一声,便往下坠去。吴长天与那人便也向下掠去,同那黑衣人一道落地。
吴长天一把扯下那人面罩,失声叫起来:「是你!」
「是我!」韩忆梅淡淡地说。
「为什么偏偏是你?」吴长天吼道。
「师命难违。师父说得不错,她说你一定会爱上我。让我侍机杀了你。因为
你武功高强。如果不让你动了真情绝杀不了你。」
「你本来有很多机会的。为什么不下手?」吴长天脸色铁青。
「是的,机会稍纵即逝。很多时候我可以乘机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因为,
我也爱上了你。」韩忆梅此刻一改平日的娇柔,露出少有的豪气。
吴长天没有说话。
「今日,既已被你识破。你便杀了我吧!」韩忆梅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
杀手。我死无憾。」
「哈哈哈哈」,吴长天突然口吐鲜血,「柳如烟呀柳如烟,我可真是低估了
你。你是要让我尝尝爱人的滋味然后让我爱的人杀了我。
这是何等歹毒!你知道我并不怕死,但是这样的死真是让人五内俱焚啊!「
对面那人发话了,「还不止如此,即便韩忆梅杀不了你。唐定邦也饶不了你。
你纵有天大的本事,岂能逃得过官兵和青龙会的双重剿杀!」
吴长天点了点头,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让他肝胆俱裂,他的心在滴
血。
他挥挥手,对韩忆梅说:「你走吧!」
「求你杀了我!」韩忆梅将柳叶刀双手举起。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