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一残疾人,”
“哪儿残了?你倒是说说,”
“舌头,”
“……”
“烦死了!”康乐翻身坐起,手一挥,枕头滑个弧线,落在地板上。靳思危看他那别扭劲,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可憋不住想逗逗他,凑过去火上浇油,
“怎么?生理期?哥给你买点儿药去,千金片呢还是痛经宝颗粒?”
“……”康乐气急,半天缓不过劲,脸色由红转紫,冲靳思危吼,“买耗子药去吧!!!”
“别啊,拿耗子药自杀说出去多丢人,”
“我他吗拿耗子药杀你!”康乐两眼冒火,冲进卫生间,狠狠关上门。坐马桶上低着头,脑子里嗡嗡的,只有两字,完了。
房间一时半会儿没了动静,靳思危让康乐一通吼,也有些恼,自己没做错什么吧,怎么了这是。想康乐脸皮薄,就让让他吧,过去敲门,好么,半天不理。
“康乐,你行了啊!舌头烫了是我让你烫的吗?!别没完没了了,”平时发火那都有理由,可这次完全没自个儿事,饶是再好的脾气也绷不住这么闹,何况靳思危从来不是一好脾气的人,
“你开不开门,掉进去了?!”靳思危用膝盖顶了几下,看来崽子是铁了心的跟自己横,愣是不出声,
“行,你呆着吧,我走了,”说完,一声巨响,靳思危摔门而去。
康乐这下才打开一门缝,伸出脑袋看,狠啊你,说走就走。回床上躺倒,攥着遥控器从头到尾按了不知道多少遍,迷迷糊糊有点困,脑袋一歪,睡着了。
再醒来,外边已经华灯初上,住的楼层高,只看到天空被一片黑暗严严实实包裹住。十点整,那厮跑哪儿醉生梦死去了,现在还不回来!不是丢了吧……康乐摇头,立马排除,靳思危什么都差,可记性最好,再说就他那脾气,用不着担心被人欺负。
正琢磨着,门开了,康乐头一歪,装死。让你跑,有本事别回来,想让我张口?免谈!
“哟,气还没消呐?”靳思危颠颠的进来,眼里透着狼光,小样,让你装,打开手里的袋子,一股热气扑上来,
“真香!”小爷坐康乐床边,拿起一只鸡翅直晃悠,“咳,既然睡着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往嘴里送,谁知飞来一人爪,愣是给夺走了,
“不装啦?”看康乐饿鬼投胎似的样子,靳思危挑着眉乐,
“装什么啊,跟你还用得着装么,”康乐也嘿嘿傻笑,见好就收,没辙,吃人嘴软,饿一天了,吃饱了再跟他横。
靳思危也不知从哪儿变戏法变出四罐啤酒,打开一罐,递给康乐,顺手把粘他嘴边一圈辣椒粉抹了,动作暧昧至极。
这一抹不要紧,康乐脸立马红得像辣椒,被烫残了的舌头尖呲呲冒火,口中的分泌物一下子涌上舌苔。接过啤酒,康乐仰起头猛灌,喉结跟着上下滑动,溢出的淡黄色液体顺着脖颈流了下来,浸湿胸口,晶莹剔透。一罐下肚后,眼睛似乎蒙了一层雾气,整个人跟刚洗完澡似的。
“靳思危,”头有些晕,眼前的人长出两个脑袋,
“嗯?”两个脑袋眨了眨眼,脸怎么那么红呢?像个大苹果,洗干净了的…苹果,想狠狠咬一口。
“那晚你是不是想亲我……啊?是吧…”崽子往前挪动身子,手一松,鸡翅掉地上,油乎乎的嘴越撅越长,
“你早就…早就想亲我了吧,别以为我看…不出…”
靳思危懵了,瞅着他那一脸饿狼状,赶紧拿出纸巾塞过去,
“康乐你醉了吧?”
“醉?个屁…你就等着我醉,想亲我,是不?嘿嘿,”
“……”
“想不想?嗯……”
“……”靳思危退到角落,整个一遇到大流氓的小媳妇,脸红得通透,胸腔剧烈起伏,浓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完了完了,弟弟又立正了。
“康乐?”试探着叫了一句,扑哧一声,两片热腾腾的嘴唇贴了上来,毫无章法,一阵乱窜,裹着厚厚的油腻味,跟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似的猛冲,粗暴又带着几分稚嫩,搅得心脏也跟着波涛汹涌。
靳思危彻底懵了,全凭本能抱住眼前的人,抓紧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带着酒气的鼻息喷在脸上,让人醉得彻底。
“唔……”舌头终于撬开唇齿,气势汹汹的占领高地一通扫射,晶莹的液体顺着唇角溢出,暧昧又□,争斗进入白热化,彼此都已乱了呼吸,勉强喘出的气也化作浅浅低吟,这样的呢喃比催情药更具杀伤力。
衣服还未褪尽,青涩的指尖已经跌跌撞撞握住了对方温热的东西,脉搏在掌心突突跳动,电光火石间,连同心底深藏的火种也在瞬间点燃。
压抑了太久,等待了太久,在炽热的液体喷薄而出那一刻,才恍然,原来路就在那里,拨开草丛就能看到。
为什么一直一直不肯承认呢?
“我喜欢你……”
喜欢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或许是你那颗耀眼的黄毛,或许是在你身边享受风驰电掣的时刻,或许是你冲我大呼小叫的样子,或许是你蹲在家门口等我回去的脆弱,或许是你替我包扎伤口时的认真,或许是你掰开小笼包把蘑菇馅留给我时的傻气,或许是你冒着大雨在高原上狂奔只为找到我的执着……
“康乐,”靳思危的呼吸很轻,余兴还残留在脸上,滚烫的肌肤与身上的人亲密无间,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空气凝固,认真,不带一丝玩笑,
“你醉没醉?”
康乐僵住,动了几下睫毛,有水汽晕开,在心脏崩塌的瞬间倒下,口中喃喃,
“许淼,我喜欢你……”
我们都看到了路,却都假装那是幻觉。因为知道不好走,所以选择退缩。胆小鬼胆小鬼,有个声音在怪叫,后来才知道,那个声音叫时间。
他强行拖着我们往前走,却不告诉哪条路对,哪条路错。于是我们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生怕有朝一日掉入深渊,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