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赶快引着四婶到灶屋里去打开放碗盘子的柜子,让四婶自己拿:“您自己挑吧,四婶,你有没有去看过小菊,我今天送有栓去学堂,倒想去看看小菊,怕你看过了,我再去,吕家会说咱们去的勤就没有去。”
“我想去,只是家里地里脱不开身,再说这还不到一个月,我想着到一个月再去看。”四婶喜滋滋抱着盘子碗对福妞道:“你这盘子碗好,都是喜庆的,等俺办亲事那一天,也要借你的家伙使使。”说着就往外走。
福妞送到门口道:“行,到一个月咱一起去看,你要用东西,尽管来拿。”看着四婶走两步在雨中,福妞又才道:“中午俺要有事,俺就不过去吃了。”这样交待过,福妞才把院门重新关上,今天在家里主要是休息再整理一下家里的事情。
先去后面坡地上看了看,家里没有人,从院门开始铺的是一条青石板道路到屋里,也到后院,福妞就光着脚丫子踩着青板路走到后院门看一看,坡地上泥泞并没有上去,只是看看这小雨润了泥地,并没有坡地哪里塌一块这才关上后院门再来看鱼塘。
鱼塘里的鱼有几条已经不小,如果到了三、四十条左右,就可以往城里送去,这样一想,福妞觉得弄小鱼来越发的重要,只是今天的天晚了不然的话在家里闲不住,为了生计还需要整理闲不住,真想再进山去。
小黑和小鸡又长大了不少,吃得太好,剩菜剩饭杂上猪草,有栓在家里也打了不少,所以一下子就长了不少,至少过年的猪肉是不成问题,福妞养一头猪,就为了过年腌咸肉,腌一头猪,节约一下,可以吃半年。
现在就是凌墨说的咸鸡咸鸭这些没有做到,福妞回到灶屋里去,烧了热水给自己洗脚,一面想着这鸡是从村里买吗?村里的一些闲言闲语是听说几句,早出晚归听得不多,如果在村里买,会不会有人说炫富。
这样想着洗过脚,端着水从灶屋里走出来准备泼在院里的地上,因为是竹林为墙,而且长得还不细密,突然看到院墙外走过一个人来,身上并没有蓑衣也没有雨伞,这个人随意往这里看一眼,和福妞的目光就对上了。
两个人脸色都变了,福妞先变了脸色,然后脸上是不甘示弱的微笑,表示姐不怕你,姐过得很好,这个人就是二汉。
可是二汉却象是变了一个人,就象有栓说过的,村里不少人说二汉象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会凶恶眼光回应的二汉今天却是略带害怕的样子低下头赶快就走了,而且走的姿势有些溜墙根的样子,让福妞看得大为解气,这人怎么了?
病一场有栓也没有吓成这样,不过俺家有栓以前就是一个好孩子,福妞心里大乐,二汉一定是烧坏了脑子,难道这样就可以改邪归正,福妞开始在心里盘算,要是这样的话,有坏人倒不再用惩治教化了,只要放到山林里病一场就行了。
把手里的水泼了,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小凌虽然是不太情愿,可是一旦做起事情来做的很好,屋里地也扫了,灶屋里锅碗都是干净的,看着象是窗明几净,吃饱喝足的福妞觉得今天象是自己的休息天,回想一下,自来到这里从来没有休息过,就当今天是姐的周末吧。
下雨天睡觉是最舒服的,看看离午饭的钟点儿也不远了,福妞把昨天的剩菜弄一盘子来,又倒上一碗黄酒,带着两条狗,坐到炕上去捂被窝去了。
“有贝,来一个。”坐在炕上手里拈着一块吃的福妞正在训练狗,看着有贝高高的跳起来,福妞才把手里的菜丢下来给有财,不过只剩几块排骨,姐才只吃了一块,还有最后一块给谁呢?
看一看有财黑宝石样的眼睛看着自己,福妞抛给了有财,有贝也过去和有财在一起抢了起来,坐在炕上的福妞看着可乐,有栓不在家,原本会觉得冷清,不想两条狗在家里多好。
掐指算一算,明年天暖和,有贝和有财都应该可以带上山去了。明年姐要多打几头大猎物才是,这山上不仅仅只有黑熊吧。现在想一想那熊不小,福妞觉得能打下来真是运气。
从黑熊身上又想到大根,福妞趴在炕上,一只手里端着酒碗,有几分醺然在嘻笑着看着地上的有财和有贝在跑着玩,这就想起来大根。
大根和小米有没有可能?偶然八卦一次的福妞只想了一下就放下来,想起来这熊或是看到有财就想起来大根,这就是大根和小米那天做了什么把那熊给惹出来了,而且是暴躁的样子。
窗外雨丝霏霏,福妞把手里的空碗放下来,决定好好睡一觉,只是这雨虽然睡觉好,还是希望不要再下了,姐家的水井还没有打好,幸好早上小凌把水缸也打满了,不然的话,不是还要冒雨去打水……这样想着的福妞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谁?或是有没有梦,这全都不知道,只是可以看到福妞酣睡的面庞上有一丝微微的笑容,从来到这里,天天辛苦,就是在家里的时候,也要看看这里,理理那里,象今天这样的一个午觉,就是不多见的了。
黑甜一觉睡起来,看窗上天色,还是跟中午睡着的时候一样,想来外面也是细雨纷飞,福妞伸一个大懒腰,从炕上坐起来,觉得精神百倍,这一觉睡得不错。
今天花花不在,做和有栓的晚饭就行,其实饭也很简单,剩菜那么多,不能说不吃,有栓昨天晚上就表示过了,这菜都倒给小黑和小鸡吃太可惜了,这样浪费是不对的,给它们的饭菜里拌上菜汁,再有点儿剩菜就行了。所以有栓早上又说了一次:“晚上煮点儿米饭,再把剩菜热一热就成,都不用再做新菜。”
昨天新买的半扇猪肉,不吃留它做什么,福妞起来准备去收拾那半扇猪肉去。提起来这半扇猪肉,就充分体现出花花存在的必要xing了,凌墨昨天用了一点儿时间把这猪肉都分好了,排骨是排骨,猪肉是猪肉,分好的猪肉也是挂起来的挂起来,还有一部分是交待过福妞今天白煮一下,以后方便拿来烧菜。
福妞就准备把一部分猪肉拿来白煮。用刀把猪肉皮上刮一刮,然后丢进大锅里放进水再升火煮,从火膛里把焖着的火吹着,对福妞来说,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大问题。昨天洗过头发的福妞头上蒙着一块旧布,觉得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火总算吹着了,再吹不着就打算去麻烦四婶了,看着火“劈啪”地燃着劈柴,福妞这才去屋里照照镜子,果然发现自己又变成黑脸黑面,又吹了一脸的灰。
下午睡得好,这一会儿做菜也是精神十足,把灶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福妞哼着几句不成调的曲调,不时伸头往外面看一眼,希望冬天伸头外面是皑皑白雪的时候,这灶屋里也能让人觉得温暖。
这才一想,肯干的福妞有几分后悔,今天不应该睡觉,虽然还有半天,应该去山里弄点儿柴禾才是,不备足柴禾哪里来的冬天暖和,然后哎呀一声,买一个独轮小推车,这个居然忘了,要办的事情太多,每天不是忘了这个,就要忘了那个,只能捡主要的去做。
一辆独轮小推车,再买两个水桶,上面至少可以放四桶小活鱼吧。好在屋里有给有栓买的笔墨纸砚,福妞放下手里切着青菜的菜刀,到屋里拿一张纸写下来:小车,水井,柴禾,这是最近要做的事情了。只是这水井要等到天晴的时候才能打。
把小纸条放进口袋里,把笔墨纸砚收好,重新回到灶屋里做饭的福妞看着手下切的青菜,有新鲜菜不吃都放蔫了,也不能总放着,不是又重新种下了青菜,不久又会有新菜出来,等到了冬天呀,没有新鲜菜吃的时候,再节约不迟。
晚上凌墨果然是没有回来,快天黑的时候,听到门口有牛车声响,大门到了这个点儿上,是虚掩的,福妞走出来,就看到有栓正推门进来,回身对老田叔说话:“回见了,老田叔。”然后上学堂的小子回来了。
“姐,俺今天有不少功课呢。”有栓一回来屋里就热闹了,小嘴儿先巴巴一会儿:“左边坐的是个胖子,右边坐的是个瘦子,中午菜里凌大哥给放了不少排骨,有人只带着一块干馒头,我就分给他两块。”
福妞则是喜盈盈地把饭菜往堂屋里端:“吃过饭你就做功课,锅碗是姐来刷。”一面让有栓:“洗洗手去,只顾着和有财有贝玩。”
洗过手重新回来的有栓端起碗来:“姐,你咋又新做菜了,剩菜都吃不完,明天俺带剩菜去。俺学堂里好几个学生中午都只有干馒头呢,俺也不想天天带那么好的菜。”
“吃饭。”福妞笑眯眯地有栓道:“你只念书就行了,别往别人吃什么上面看,人家吃干馒头要是比你用功,你才应该有话说才是。”
有栓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才不会,俺一定比他们要强,再说,不是俺往别人碗里看,是他们往俺的碗里看。”一面说话一面话也不少的有栓这样吃饭从来不会咽到,福妞则是笑容满面听着有栓说话,屋里有了有栓,再也不会冷清。
一直到有栓吃过去做功课,这屋里才是另一种热闹了,有财和有贝猛一听有栓手里拿着书,摇头晃脑地在油灯下念:“人之初,xing本善……”先是瞪着眼睛对着看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去跑着玩。
在这样的读书声音,福妞觉得刷碗都有精神,把碗抹干放回柜子里,有栓的饭盒自己在学堂里刷过了,明天的饭菜给他装好了倒扣在小竹箩筐下面,福妞洗过手这才回到堂屋里来,听着有栓念书的声音就觉得眉开眼笑:“有栓,你今天一天能认识这么多字?”居然念的有好几句三字经,足有几十个字,刚入学堂的学生一天会学这么字?
“先生只教了四句,是俺念熟悉,下面是请教别人的。”停下来的有栓道:“俺还不会写,今天刚在学写一横,但是俺可以先念会了,再回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上对,学着写。”福妞觉得不错:“行,有栓,状元举人就算了,你会写字会看书就成。”
有栓点点头,然后继续开始摇头晃脑袋:“人之初,xing本善……”念了一天其实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先生先只教念,念熟了再写再讲。而坐在一旁的福妞看着有栓颇有几分戏台上书生的架势,小身子晃一晃,小脑袋再晃两晃,福妞就觉得这喜悦从心里往外冒出来。
有栓上学前三天,觉得自己过得不错,就是每天饭量大起来,饭盒子要装满,而且还要多要一个馒头,福妞看看饭是多了,菜也多多地给有栓装上。
凌墨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进来先到灶屋里去洗手问道:“有饭没有,我还没有吃饭。”福妞示意:“有,多着呢,你自己盛。”两个人见了面时而要有几句话,可是福妞每天晚上都会煮凌墨的饭,怕他突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