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很美的有栓对福妞道:“我今天带着有财和有栓去木匠大叔家里问过了,一辆大车是八两银子,有头牛可以上百里的去贩货也成。”有栓在家里也是想了一天。
一气吃了两个馒头和巴掌大小的一块猪肉的福妞喝一口热水才开始对有栓说今天的事情:“他漫天要价哩。”有栓黑又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那咱还他价钱。”福妞垮着脸:“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看着凌墨只吃了一个馒头,福妞把馒头筐子端起来问凌墨:“再给你一个。”站在屋门口吃得斯文的凌墨摆摆手,很是实在地说一句:“一会儿吃热的。”
“是吗?”福妞这才想起来有栓正在做饭,锅里正在冒着热气,只是自己肚子里饱了。有栓嘻嘻笑起来:“姐,你吃得太快了,一下子就下去两个馒头,俺想拦没有拦住。”然后狐疑:“你们中午带的有吃的。”
福妞这才告诉有栓:“遇到你学里的周大全,全给他了。”说完把碗里已经不烫的热水一气喝完,放下碗就往走,准备回屋去把包袱里的银子还放好。
有栓就跟在后面问:“他说了啥,他在作啥,他吃的是啥?”问得凌墨也是站在院子里笑:“有栓,你姐只有一张嘴来回话。”有栓回身来道:“俺也是一张嘴问的。”
一张嘴说话也比别人要快的有栓也跟进屋去,把箱子里的二两银子给福妞看:“桂树哥送来的,说是核桃和枣子的钱;桂花姐和葵花姐她们又来说明天一起去进山。”
福妞把银子放在一处,对有栓道:“这牛,咱们一定要买到。”
“嗯。”有栓也努力地点点头道:“当然要买。”
晚上果然福妞是吃不下去了,对着吃得高兴地凌墨和有栓只能是一个白眼儿,再看看地上小碗前面围着吃饭的有财和有贝也是埋着头吃得开心,两根狗尾巴不时地摇着,看得福妞又格格笑上一声。
有财是长大了不少,有贝明年也可以一起带着进山去。不吃晚饭的福妞和有栓在说话:“老秦大叔哪里也有一阵子没有去了。我倒是想去问一问他天冷哪里打猎去。我看了后面的鱼塘里的鱼也不少了,只要少死一些,冬天饭馆里的鱼是可以支应的,我想还是去打猎去。”今天那牛坐地就涨了五十两,涨得福妞心里一阵难受。
这物价涨得,姐是赶不上。如果没有看到那牛也罢了,可是看到了是一头大黑的壮牛,福妞心里就一直系在那牛身上了,对那牛就此“钟情”,欲罢不能,欲割不舍,福妞在心里埋怨过了傲气的老汉;埋怨过了这乱涨的物价;最后埋怨的是钱挣得太少了……
晚上会过桂花会过明天进山的大姑娘小媳妇,福妞在炕上睡着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就是自己骑着大黑牛在田里奔驰,那种感觉象是在腾云驾雾一样,就是此时拿孙悟空的跟斗云跟福妞换这头大黑牛,福妞也是不会换的。
第二天出门就是一条布口袋,跟着几个人一起去,当然不推小推车,桂花昨天特意就是来交待一声:“你那小车推出去,以后人人来借,而且咱们分不均匀。”福妞从众的时候,就只能这样了。
听着别人在说笑,福妞把跟着她们一起出门权当是自己在休息,而且觉得自己象是很有人缘儿,听着身边的说笑声,福妞也觉得不错。
到了核桃树那里,一个也没有了,然后除了桂花以外,别的人争着告诉福妞:“俺们带你去打别的,你以后打鱼别忘了俺们。”面上带着感激涕零地福妞跟着她们往枣树林走去,一面与桂花偷偷地窃笑一下,这树林还要你们带我来吗?
过来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只是一天的功夫,这枣子就少了不少,原本感觉是头顶上到处小红灯笼,现在只感觉头顶上日头明亮不少,枣子少了一多半。而且这个树林里先到的有别人。
大家互相都不认识,不是一个村里的人。先到的也是四、五个人成群,看到有人来加快了摘的速度,后来的人当然是不甘示弱,自动的两个人一组,一个上树去,一个在树下捡。福妞当然是和桂花在一个组。
林子里的树也做不到平均分配,今天人又多,终于到了下午,有人要在一棵树下碰面了。树上的葵花和树下的大牛嫂一起喊起来:“这是俺们树上掉下来的,你们咋也捡呢。”
捡的人更是不服气:“这树林还是俺们先来的呢,你们又凭啥来。”大牛嫂更是不乐意了:“昨天俺们先来的,你们才是凭啥来。”
听着越争执越凶,福妞先是没有说话,后来就站着到处看,这里应该还有才是。只是这里离山口还近,再往里去,只有几个姑娘到底是心里不能安心。看着大牛嫂和葵花气呼呼回来了,此时天也黑了。
想想这两拨人中午带的不过都是干馒头或是窝头,有咸菜的都算是好的,福妞对桂花看一看道:“把我的枣子你们分了吧。”再看看天:“天黑了,咱们走吧。”这个时候福妞才想起来凌墨说的,要早回来的话。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什么,有的人看着福妞这样的举动,算是今天白跑一场,心里虽然羡慕,可是也没有说啥,反而觉得福妞家大业大,分点儿给人没有啥;有的人还客气两句,听过福妞坚决说分的时候,也红着脸说一句:“其实你,福妞,应该不在乎这一点儿才是。”
只有桂花坚决不肯:“这是福妞打的,俺不要。”可是别人要么是愿意要的,要么是不说话的,到村里的时候,福妞还是把自己口袋里的枣子给了大牛嫂,只说一句:“明天把口袋还我。”就一个人往家走了。
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里,虽然是天黑,借着屋里透出来的油灯光,有栓也可以看到福妞的面色一般,再看着手上就是口袋也没有了。有栓没有问进山的事情,只是把饭给福妞端出来,一面说话:“凌大哥又出去了。”
吃着饭的福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当了一次傻子,这世上饭米恩,斗米仇的人很多。想想自己以前尽心帮助同学,结果那同学以为是应当的,以后不再帮她,她还觉得自己有理由翻脸。这样的傻子当了不知道多少次。书本上写的人要善良,人要乐于助人,既然在社会上是处处碰壁,被人当成傻子看,为什么书上还要教,继续荼毒学生。
一直到吃过饭,福妞心里才转过来。也许是吃饱了心情会好的原因,看看桌子上的菜,福妞觉得说自己:“福妞,你也不在乎这一点儿。”这样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如果真的是在乎,就象是刚来的时候吃玉米面的时候,姐今天也要跟人争抢才是。
吃过饭就赶快要睡觉,明天福妞是打算去打鱼了,和饭馆掌柜的说的好,送鲤鱼去,这鱼的影子还没有见到呢。想想今天把枣子分给了人,明天不会再有人好意思来找我进山了吧。这样一想,福妞甚至有几分羞愧了,自己把枣子给人是应该的。
洗一洗出门去泼水地时候,院门又响起来了,是桂花的声音还有大牛嫂:“福妞,还你口袋来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手里的口袋里还留着一些枣子,桂花是笑得甜甜的,月光下也可以看得出来;大牛嫂是笑容满面:“咱们刚才分好了,每个人都受你的情,这最后一份是给你的,你虽然不在乎,留在家里吃吃也是好的。”
高高兴兴接过来的福妞这一下子更开心了,还没有把我忘了。事实上空着手回来以后心里也在想,应该留一些给有栓吃,在家里吃才是。这下子皆大欢喜,“不在乎”的福妞也高兴了。
睡在炕上以后,姐弟两个人才说这件事情,有栓听过以后,对福妞也很祟拜:“姐,你真好。”受到弟弟祟拜的福妞也想起来周大全的话,对有栓道:“有栓,你很厉害,一个人敢打两个人。”
姐弟两个人互相夸奖了一会儿,都是笑得格格的,这笑声引得外面堂屋里睡着的有财和有贝跑过来看一看,没有什么又跑出去睡了。看到这里,福妞更高兴,总觉得有栓抱着狗睡不好,这件事情也算是扭正过来了。
村里什么时候人手头最宽松,是城里娃的福妞今天很有心情和有栓请教一下,慢慢地聊着,引着有栓说出来:“春天有野菜,可是吃的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人要耕地又花气力;夏天吃的东西慢慢多了,只是还没有到收庄稼的时候;当然是秋天的好,地里有收成,山里也有果子,只有肯辛苦,家家都能吃上几顿白面;”
最后是冬天:“冬天是休息的天气居多,家里也都有吃的,有能耐的人出门再卖个花生什么的,也不错。”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肯干,就不是问题。
就象是付出努力就有回报一样,福妞全部都听完了,觉得种地真不容易。自己算是运气好,要是自己全仗着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想盖院子真是不容易。
有了睡意的有栓还在找话和福妞说:“今天我在院子里,外面大牛哥他们走过去,听到他们在说要去集市上冬天做个小生意,贩一些鞭炮花生去卖。”眼睛快要闭上的有栓道:“俺以前总想着长大了也可以去卖花生,现在有了姐,俺不用去了。”
“是啊。”油灯已经吹灭,福妞和有栓是摸黑在炕上在说话,外面院子里有月光,还可以看得见为有栓掖一掖被子。福妞想一想有栓的话,卖花生?花生有什么卖头。吃花生还差不多。
院子里传来几声水声,为自己掖一掖被子的福妞面上现出笑容来,小凌出去几天行医,也是帮着去请教人,鱼塘冬天应该怎么收拾,听着后面水声,福妞想着,冬天也会让鱼儿好好的在俺家鱼塘里安身,不会让你们冻到。
最后打了一个哈欠的福妞想一想明天逮鱼的主意,不知道是行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