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男闪进屋里，抓住溟光赤裸的肩膀，放声大哭。溟光踹了一脚门，将走廊里的灯光挡在了外面。置身于黑暗之中，溟光一动不动地支撑着于思男的身体，完全不顾四周彻骨的空气，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倾诉。

虽然早已入冬，于思男的身上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起初，溟光还紧抱着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使她暖和过来。可后来，就连溟光的身体也逐渐地失去了温度，他便只得抱着于思男慢慢地向卧室挪动。

“我失去她了。”裹着被子的于思男忽然说道。

溟光穿上睡衣，拿来一盒纸巾，递给于思男。

“我还是失去她了……”说到这里，刚刚平静下来的于思男又泣不成声地落下泪来。

“出什么事了？”

“她也是爱我的……”

“她爱你？”

“她是爱我的……我竟把她弄丢了……”于思男痴痴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

阳子的一颦一笑都一股脑地浮现在于思男的眼前，仿佛那个无忧无虑冲她微笑的孩子仍然躺在她怀里，玩儿着她的头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不敢让我知道，不敢。你知道我看着她内心挣扎的样子有多难受吗？明明是我一直犹豫不决，却要让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感情。明明一直渴望着她，却要在她试图向我示爱的时候假装冷漠，以打消她的念头。我太可笑了，太荒唐了。”

“看来她退出了。”溟光点亮一支烟，“还是她那个小朋友把她夺走了？”

“司徒锐……他的确更适合阳子。”

“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来。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吗？只有她爱的人最适合她！”

“不，溟光。我不这么认为了。自从认识了阳子，我才发现，把相爱作为理由走到一起太苍白无力了。”

“可是如果不相爱就根本没有理由走到一起。”

“你怎么知道阳子不爱司徒锐？”于思男提高嗓门，甩掉被子，腾得一下跳了起来。她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你怎么知道！”

“一个人会同时爱两个人吗？”溟光的语气依然平静，清冷。

于思男想了半响，无言地瘫坐在地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向溟光伸出食指和中指。

溟光将一支烟插在于思男的手指根部，熟练地按下打火机。

“但愿司徒锐可以让她幸福，让她就此忘了我。”于思男捋了捋她的波浪发，斜着脑袋靠着床沿。

“你能忘了她吗？”溟光也滑到地上，“你做不到，又何必苛求那孩子呢。”

“我只是祈求她不要像我一样，无法自拔。”于思男缓缓地吸了一口烟。

“可惜啊。从爱降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无法自拔。”溟光无可奈何又有些欣慰地苦笑了一声。

“你怎么又开始咄咄逼人了。”于思男也跟着苦笑了一声。

“怀念吗？遥远的从前。”

“对不起，又搅了你的好梦。睡不成了吧。”

“没事。现在是淡季，画廊那边清闲的很。”溟光耸了耸肩。

“那我先走了。”于思男在溟光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站起身来。

“去找她。”溟光抓住于思男的手腕，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她。

“我没有资格去找她。”于思男淡然地浅浅一笑，说道，“但我会等她，一直等着她的召唤。”

望着楼底下于思男渐行渐远的身影，溟光思绪万千。

男，在我们这些无法自拔的人当中，究竟谁会第一个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