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四娘说道:“兄长与郭诚玄道长莫逆之交,在他去世以后还如此不忘情谊,高义日月可鉴,小妹以为正该如是。”
苏秀才说道:“小妹说得是,但是,为兄却为一事顾虑重重,还不能决断可否就去青龙观。”苏四娘说道:“兄长所虑何事,小妹可否分担一些?”
苏秀才说道:“不瞒小妹,为兄所虑就是楠木岭一旦动乱起来,便非同小可,要是小妹有祸,为兄便有负父母嘱托,悔之莫及了。”
楠木岭这数日的变化,苏四娘无一不看在眼里。但是,她倒是没有感到有什么可惊慌的,说道:“兄长之意,小妹也已明白了。兄长为了尽朋友之谊,要去青龙观就只管去好了,小妹在月庐,不会有事,兄长不必顾虑。”
苏四娘如此轻描淡写,不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苏秀才却不敢大意,说道:“如今楠木岭之事,说变就变,谁也说不清楚到后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小妹岂能如此不在乎。为兄之意,小妹暂时离开楠木岭躲避数日,待楠木岭清静之后再回来如何?”
苏四娘想想说道:“兄长之言不是不可以,但是,如今一线天也已封锁,小妹就依兄长之言,又怎能够出得去?”苏秀才对苏四娘关爱备至,兄妹之情,已无以言表。但是,如果就这样让她于兄长不顾,离开楠木岭,独自去避祸,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这句话无疑是托词。
苏秀才却说道:“一线天自然是出不去了。小妹要是没有话说了,为兄即刻送你翻越楠木岭去牛网屯,眼前这一条路料想还走得通,只怕晚了,连这一条路也走不通了。”
苏四娘干脆说道:“兄长要小妹独自去牛网屯避祸,也不免太小看小妹了。兄长可以为楠木岭,青龙观挺身而出,小妹又何尝不可以效仿兄长,留在楠木岭做一些事呢。”
苏四娘不愿意独自离开楠木岭去牛网屯,一番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俨然无回旋余地,这便让苏秀才为难了。
苏秀才想了想,也干脆说道:“小妹可否想到,县衙里兴师动众,来势汹汹,如果仅仅为了砍伐栋梁,应付皇差,或者收括民财,中饱私囊,倒还罢了,只怕另有他图。”
苏四娘不知道兄长今日说话,为何总是如此吞吞吐吐,便说道:“兄长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吞吞吐吐,难道还另有什么顾虑不是?”
苏秀才似有几分无奈,说道:“小妹何时见为兄说话吞吞吐吐,今日实是有难言之处。”
苏四娘说道:“小妹与兄长一奶同胞,情同手足,兄长有何话不可以对小妹说?”
苏秀才说道:“小妹既然不愿意离开楠木岭去牛网屯,此事就不说也罢。”苏四娘说道:“兄长不必如此,若是果然说得有道理,小妹也可依了兄长,立刻就去牛网屯。”
苏秀才也然知道,如果不把肚子里的话全说出来,苏四娘绝不会答应离开楠木岭去牛网屯,便说道:“小妹可否知道外面传言?”谁知苏秀才心里想了半天也不便明言的话,苏四娘却不在乎,说道:“不就是美女、苏帖、玉长箫吗?兄长何故还要问小妹?”
苏秀才说道:“小妹可否想到,如今县衙里如此气势汹汹,焉知不是为了楠木岭三宝而来,这才是为兄所虑。”
苏秀才眉头紧皱,苏四娘却不以为然,说道:“小妹明白了,兄长原来顾虑小妹美名远播,担心小妹有祸,才如此顾虑重重,为小妹忧心不已。”
苏秀才没有想到自己忧心不已之事,苏四娘却如此坦然,他还有什么话不可说呢,便说道:“小妹既然已经明白,为兄就无话不说了。楠木岭三宝,玉长萧是青龙观镇观之宝,郭诚玄道长仙逝之前,也已自有安排,无需为兄多虑。为兄所虑,只是小妹与苏帖。苏帖乃一众族人至宝,代代相传,非为一人所有,如今传到为兄手上,如果因此丢失了,为兄便愧对祖宗,愧对族人。为兄也是不得已才想到让小妹带上苏帖,离开楠木岭去牛网屯避祸,如此便可两全。”
纵然苏四娘生性直爽,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但是,待听了苏秀才这一番话,还是不免沉默半天,不说一语。
苏秀才见苏四娘半天不置可否,又不免想到郭诚玄道长临终之言,在心里说道,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之祸,此时不说与苏四娘知道,就怕以后难有机会了。
苏秀才说道:“为兄还有一言,不妨也对小妹说了吧。”
苏四娘说道:“兄长还有何言?”
苏秀才说道:“此话为兄对小妹说了,小妹切不可对他人随便说道。”
苏四娘说道:“兄长不必多虑,说得说不得,小妹懂得。”
如此,苏秀才便将那一日郭诚玄道长说他有身家之患等语,向苏四娘说了。
其实,当苏秀才说到,苏帖乃一众族人至宝,世代相传,不可在他手上有失时,苏四娘也已想到兄长的难为之处,便决定去牛网屯躲避几日,以免兄长为了此事忧心不已。谁知,苏秀才患得患失,告以苏四娘郭诚玄道长临终乩语,苏四娘却立即改变主意。
苏四娘断然说道:“兄长有身家之患,还一心以楠木岭利益,宗人利益为上,并且如此悉心爱护小妹,小妹岂能苟且怕事?小妹誓与楠木岭,与兄长共进退,兄长再复多言。”
苏四娘一番话,断无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