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你个混球，呆站着什么，还不快跪下跟大爷们磕头。”贾穷拉了一个那个少年的裤管，那个叫小四的少年山民方反应过来，接通一下，随着年长的跪倒在地，他不会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只知道随着年长者跪下不住地磕头。

这些水寇们并未理会这一老一少，见肌肉虬结的壮汉上了沙洲，几个人围了上去，齐叫：“大哥！”

看来这个是他们几个水寇的头儿，连那个躺在沙洲地上不起来的王老三，也连忙滚身爬了起来。

李大个儿说：“大哥，咱们兄弟不是劫货不劫人的吗？今天怎么把人也给带回来了？”

壮汉低沉的声音，说起话来语调不高，却有一股威严，他摇摇头说：“不是我们要劫的，是碰上的。”

旁边那个和壮汉一道归来的水寇补充说：“不是咱们碰上的，是——”，

他呶呶嘴，示意是戴面具那人，说：“是撞到他了，他非要把那两个山民给宰了，咱大哥不许，所以就把他们给带回来了。”

“刚才只顾往回赶，没顾得问他们，大个儿，把他们叫过来，问一问。”

王老三把两个山民叫过来，开始问话。

“老家伙，说，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回大爷们的话，小老儿家住黄河之畔，离这儿百十里的氓山之中。小老儿叫贾穷——”

王老三呸了一口：“我呸，贾穷，奶奶的，一听就不是好名字，什么假穷，老子看你是真穷。”

是，是，是，小老儿是真穷，只是，小老儿的名字叫贾穷，今年有五十有五岁了。“

王老三：“混帐，老子又不和你结亲，报你的生辰年岁做什么，再不好好回话，看老子不砍了你。”

说着，他做势挥了挥手里的刀。

壮汉喝道：“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拔刀。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

贾穷连声地求饶：“爷爷们啊，大王们，别杀我们，我们刚才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太爷，可我们也不知道，确实不知啊。我们是氓山里的山民，砍了山里的竹子来卖与城里的船货行。爷爷啊，等我们把这些竹子卖了，再给你们钱，你们就放了小的们吧。”

“你们的竹子是卖予城里的船货行的。”

“是的，这中原之地少产竹子，方圆百里只我们这里种了许多的竹子，那也是我们山民的营生，每每砍了竹子，卖了钱，再买些食盐百货，以度日时。每隔一月两月的，我们便来城一趟。”

原来，这一老一少是来城里卖竹子的，他们砍了山里的竹子，扎成竹筏，撑了到这都城里来卖。行至河中，他们撒网捕鱼，做晚饭，不成想网里面却网上了那个面具之人。

那面具之人要杀他们，一老一少急忙驾了竹排逃走，慌乱中撞上了岸，所以筏子撞松动了。正这时，碰上了归来的壮汉。所以壮汉就把他们给带回来了。

欢说：“大哥，既是这样，把他们放了就是。”

王老三说：“欢就是心软，像个姑娘家家。要是他们报官了怎么样？”

贾力听得有人为他求情，竖着耳朵听最要紧的下文，见王老三这样说，急得把头摇了又摇：“不敢，小老儿绝对不敢，大爷，小老儿向天发誓，要是小老儿告了官，叫小老儿一家不得好死。”

几个水寇都同意放，壮汉：“总得听听大哥的意思吧？”

王老三：“你就是咱们的大哥，还听谁的？”

“胡说！再敢说这混帐话看我不收拾你！”壮汉喝住王老三。

“还有，”他顿了一顿，看了那个站在一旁对谁都似不理的戴着青铜面具的家伙，对几个人说，“我给你们说过几次了，不要叫我大哥，他才是你们的大哥，他是咱们的头儿。快，上前去叫大哥。”

几个人显然对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并不感冒，只是看到壮汉的威严目光，在他目光的逼视下，不得不对那个躬身，喊了声“大哥”。

戴面具的人挥了挥手，声音怪怪地说：“免了。”

他鼻子哼了一哼：“勉勉强强，不情不义的，我这大哥当的也真是没劲儿，罢了，罢了，我这个大哥不当也罢。”

他突然又冷笑一声：“我这个大哥当不当的倒没什么，只不过我听说咱们这伙子人里面可是有二心的人？”

他这话一说，几个人面面相看，还是那个壮汉上前说：“大哥，咱们几个兄弟，都是沦落逃难之人，兄弟们天南海北的，聚在一起不容易。大哥怎么说这等话？”

李大个儿站起来：“是啊，你这话说明白些，谁有二心了，你指出来。”

面具人冷冷地：“恐怕不是二心，而是要把兄弟们给卖了，把兄弟们献给官府，他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好去升官发财。”

他这话一出，立刻在众水寇间如炸了锅一般，几个人纷纷说话。

“是哪个？”

“真是这样吗？”

“奶奶的，哪个乌龟孙子敢起这样的坏心思，老子第一个不答应他。”李大个义愤填膺，掏出一把解腕尖刀，扬了扬说，“老子扒了他的皮，剜了他的心下酒喝。”

面具之人扬起了头，看来他对大家的反应挺满意的。

他得意地：“要不要我把那个人给你们指出来？”

“指出来。”

“对，叫老子看看，是谁？”

面具之人看了一圈，突然说：“我看算了，别伤了兄弟们的和气，他也不是——”

突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说：“你说的不对！”

大家一看，却是那个欢，只见欢嘴巴鼓鼓的，他想是一直想说话，只是这个不人太擅长言辞。

“我没有出卖兄弟，我也没有想把兄弟们卖给官府，我没有。”

大家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个人。

王老三讥讽他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吭，竟然想不到是你！”

另一个人恨恨地说：“敢出卖兄弟，杀了他！”

说着，他拔出一把刀，走近了欢。

倒是李大个儿，看起来和这个欢的感情很好，他站出来，拦住了那人。

“大个儿，你想怎么样，你和他是一势的吗？”

“不，你让我问问他，他必有什么隐情。”

“出卖兄弟，小人，有什么可问的，一刀杀了算了。”

“对，对，杀了他”

“剁了他，把他扔进河里喂鱼！”另外两个附和着，他们也都围了上前。

李大个儿看着那个壮汉，叫道：“大哥——”

壮汉在这几个人当中很有威信，他开了口：“让他说话。”

壮汉一开口，几个人便不再言语。

李大个搬着欢的肩膀说：“欢，怎么回事儿？你说话，我不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儿。”

欢胀红了脸，终于说：“我不是出卖兄弟，而是——”

“而是把你们出卖给了我。”一个声音突然接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