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想也不敢想会在城里头买套房子住。可就在几年前,我在花了好大的气力凑够钱后,摇身一变,却由乡下人变成了城里人,别说,人还真有旦夕之福哩。但很明确,这就是党认真地为咱老百姓所谋来的福祉和利益,就是国家为人民所带来的美好生活,整个社会正充盈着无限的青春活力,自然不用多说,特别象母亲这样年龄的人最有感触,也最有发言权。母亲经常对我说要感谢共产党,感谢新中国,也许真地只有象她这样年纪的老人,对共产党和新中国才会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起码我们不会象她那样时刻挂在嘴边说出来。但,能生活在这样的年代里,得要感谢母亲给了我一次不凡的生命。
变成城里人后,有许多方面也就跟着改变了,比如孩子到城里上学了;妻子由无业变成职业女性,在城里成了打工一族;还有我的上班方式、生活方式乃至生存方式都已发生了巨大变化。
房子买了,家安了,儿子上学定了,妻子工作找到了,可家里没人照应孩子上学放学,这倒成了现实问题。为此便想到了苏北老家的母亲。由妻子想起并提出,要我出面来说通母亲。母亲自打我们结婚后,就一直怕给我们增加生活负担,根本不愿意来和我们一起生活,虽然我们早就三请四邀过她。这回好在没费什么劲,母亲便答应了,据母亲后来说,是因为我们买房子欠人家的钱太多,两口子都要想办法上班挣钱还债,为了减轻我们过日子负担才决定来的。
母亲是地道的农村人,出生在战乱年代,成长在贫困的社会,可以说是过贯了苦日子,现在虽年事已高,但几十年由贫穷铸成的意识可谓深植其心,根深蒂固。母亲来后,我经常跟她说起过去,可我只要一提起,她每次就会涛涛不绝,什么过去没得吃就啃草根吃树皮,甚至连裤带都要吞进肚子里去;什么山芋能吃出很多花样,有山芋梗、山芋渣、晒干的山芋叶末等等等等;连玉米也是吃法很多,还说最难吃的就是用磨磨出来的粗玉米粉,烙成饼吃到嗓子眼就嫌疼。当然还有用小麦面粉或玉米粉烧稀饭吃,那可真叫稀啊,母亲就如过去一样,总会一回又一回、一遍又一遍地说:“哎呀,你知道那稀饭有多稀吗,铜勺朝里捣三捣,浪头打死人了啊。”
母亲说得太多太多,每回总让人觉得过去的日子太苦太苦。正因母亲是从穷苦中走过来的人,所以她一点都看不惯现在人的浪费品性;她还常念叨现在人贱,说过去人讨厌吃的东西,现在人都抢着吃;农村人过去喂牲口的东西,城里人现在都当个宝。她每次一说这话,我就会偷笑,笑我母亲已经老得跟不上时代了,她根本不懂得科学养生的道理。反正,母亲虽也常跟我们说人吃五谷杂粮的好处,但一说到现在人的浪费和吃像,她就会变得很生气。
可是提到道理,我似乎又比不过我母亲,虽然她现在仅凭经验生活,但我还是惭愧几分。比起这位才念过两学期书的年老人来说,我们算是高文化的人了,可是不管是从理解、领悟,还是从接受和做的方面来说,我似乎都比不了她。母亲肚子里好象盛着海水一样多的育人故事,心里装着无数的经验,头脑有无限的想象力,怪不得在我小的时候常听人家说我母亲屈材,到现在我才真地领悟到她的这一点了。就现在,她说的事都是清晰如昨,讲得朗朗上口,听得我们是津津有味;看我母亲那口才和动作,那想象力、感染力与亲和力,让人感觉真叫一个过瘾,老实说,我很佩服母亲思维的敏捷性和身体的灵活性。
这里我还想说些关于母亲身体灵活性的话。我虽为年轻人,可跟她相比,我还真就比不了她的。比如说,今年过春节走亲戚拜年,因为她晕巴车的缘故,我们一家四口决定借三辆单车去拜年,可我母亲骑起自行车来,可真叫利索,速度很快,我和妻子总也追不上她,她看上去跟年轻时简直没什么两样。所以她借这个机会说我们这些年轻人根本不比她的过去,还说现在人的身体根本就不如过去人,都经不住风吹日晒,怎么看都是做不了大事的人,当然,母亲所说的大事其实指的是在农村所做的重体力活儿。母亲每回说这样话的时候,我都会作出极为赞同的笑的表情来。
说起我的生活方式的改变,其实可以不改变,可却受母亲历久形成的节约观念的影响而随之慢慢改变,而如果我不改变的话,我倒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母亲并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有不完全合拍的地方也是理之所在。媳妇烧菜多倒了一点油、多放了一点盐,母亲见了会不厌其烦地说东道西,每每都会拉开旧年代穷苦的一幕幕;媳妇多放一点洗衣粉、多洗一次澡、衣服多清一次水,母亲也会数落个没完;我多看一会电视、多玩一会电脑,母亲更会跑过来讲个不断,我说我搬家把我的生活方式都搬变了,其实一点都不假。记得我以前每晚玩电脑、上网基本上都到深夜,可现在八九点钟就要被母亲赶上床去,等我上了床,母亲嘴里还唠叨:“你买房子欠了那么多债,不想到节省,还要浪费。”说得我只能笑而不答,实际就是在发愣,是哭笑不得,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正因我一直认为母亲比我懂的道理多,所以我就找一篇关于现代人消费观念转变的文章来读,我跟她说我们国家现在人的思想不比过去了,日子好过以后,年轻人的思想和生活方式都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消费观念与过去相比简直不一样了,想以前年代的人是攒钱盖房子、买房子,可积攒一辈子绝大多数人也不能得到好的居住条件;而现在人却是先借、先贷来办大事,然后再慢慢去还债,所以过去人甚至连死时也享受不到多少幸福和快乐,而现在年轻人却可以轻易享受得到,所以人思想的转好是生活品质提高的重要前提。诸如此类,这些都是现在人很有意义的生存方式。可是,母亲就是听不进这些,她说她只知道你是浪费了,你还欠银行和人家那么多钱呢。
我不知要怎样面对母亲,我也不知要如何来改变母亲的想法,弄得我整天像个罪人一样,本来挺直腰杆工作和生活的,可自觉不自觉中就在心理上矮了人家一截。仅此,我要改变母亲的有些节约观念。但除此之外,我是信服我母亲的,因为她用经验中简单的棉花根煮水,而没用去药店买药就治好了孙子的感冒咳嗽病;她的说教让我获得了许多发人深省的故事;她的数落,也让我们一家人过去浪费习惯真地有了改变,在我们家,还真践行了国家提出的节省水资源、电资源的大理念。另外,母亲还说,我的慢性咽炎可以用拇指粗的玫瑰花杆做烟杆来抽烟,就一定能治好这个病,她说她就是这样治好的,用同样的方法还治好了别人的这种病,虽然我还没有试验治疗,情况不得而知,但我相信母亲的话是真的。所以我坦言,母亲在我家,其实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面镜子、一剂良药啊。
我崇拜母亲,是她给了我生命以及对生命的虔诚和对一切美好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