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惑的年岁_浓装淡抹泊凡生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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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惑的年岁(1 / 1)

好久了,我好象看到了我的太阳已渐西落。

都说病来如山倒,可谓不假。不久前,我还是巍峨的山脉,怎么近些日子就觉得再也不再挺拔了呢?这种颓势之感,简直就是一泻千里啊,所有的热切希求,似乎一下子全被抛在了脑后,一切的美好愿望,一夜之间便化为泡影,消失殆尽。好象诸多的优异都在躲着我,太多的善良都与我不再,所有的美妙都离我而去,太阳不愿为我照晒,不愿供我温暖,不愿给我力量,一切的不靠近、不融合,使我形单影只,孤苦伶仃,伤心太平洋也没有我可悲可怜哪。我整日里大脑发沉,心灰意冷,眼前再也不亮堂。我的思想停滞了,思维不灵了,所剩的只是冰冷的心、沮丧的情和满腹的哀怨。我耷拉着脑袋,萎蔫着身子,明显缺乏动力,丧失活力,无精打采地盯着一处,似已成为我惯常的神态。

我知道,万物没有变,是我自己变了。可是我又并不确切地如此认为,因为毕竟还有领导不重视我,妻子说我没用,儿子也敢顶嘴作对等令我无奈的事实出现。我只承认,上班、回家上楼梯,从现在开始我喘了,而且浑身不得劲了;我一直认为的一大爱好——看书,现在也逐渐变得没有心思了,即使往下看,也只是硬着头皮,最终弄得身心疲惫、心力交瘁,而且最令人害怕的是,眼前的文字还可能会突然变成钱的样子。现在的我,尽被烦恼控制,被低沉占据,被灰心浸泡,被利益瓜分。我感觉我已站立不住,支撑不起这个身体了,要倒在家的氛围里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渐渐变得爱想而不爱做,整天只痴痴作梦般东思西虑,根本来不了一点身体力行;我就愿熄了火气,只愿被动不愿主动。但,有时在唉声叹气的时候,我也曾突然抖搂精神,发誓要再做出点什么来让世人瞧瞧,可只会是丧气而终,这情景倒成为了我回光返照的绝好征照。

令我生气的是,都成这样了,可还老想着自己这座山没有倒,自己这个太阳还没有落入地平线,自己这棵树还没有枯萎。最让我无力回天而伤心欲绝的是,我这条咸鱼终于还是没能翻得起身,即使绞尽脑汁,也不能再倒腾出什么来,只可放手,只得泄气,只能让世人更加瞧不起去了。现在的我,总觉得别人是永不消逝的电波,而我就是孔乙己,是阿q,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再也不抱任何幻想,而纯粹成了人类的累赘,终于成为了多余的人。多年前,我就隐约感到自己是属于那种犬儒思想的人,现在,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我的犬儒之性已然全部暴露了出来,在疯狂地折磨着我,让我不能自拔。

本来,只是突然来趣,想把自己这个年岁每一时刻的真切感觉记录下来,可能是受美好想象的影响,或者痛苦太多而必走向反面所致,现在,倒产生了些新的好的感悟,在此一并写下,是在藏窑酒,以待老年的敦厚回味吧。孔子说:“君了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由此我联想到,用儒家的“入世”观来理解,人生倒有点象走世外桃源路:人性中无有一时一刻不向往美好,但“少之时”,生活积累不多,思想尚且稚嫩,经验明显不足,所谓“血气未定”,对什么都眼花缭乱,迈向桃源也只可是步履蹒跚,所以务必避其浮华,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留下老年回想的路标;“及其壮也”,各方面经验日趋丰富,思想臻于成熟,可谓“血气方刚”,但同时也正说明对人生的理解还处在懵懂状态,实际就是一知半解,半生不熟的瓜,这时段最繁忙,也最痛苦,处于在实干中摸索事理的阶段,竭力想找到桃源的入口,可是就是不能如愿;“及其老也”,突然在某一天某一时刻,便不经意间跨入了梦寐以求、思念已久的世外桃源,但令人遗憾的是,过去的热烈、激情早已不见踪影,有的只是缄其金口,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情出现,而愿默看源外众生的夺步百态,显得历练而炉火纯青,可能,这种功成名就即是享受,即是幸福的最高层次、最佳境界吧。但老者同时也领悟到,其实人生的目标和意义,实是不在结果而在过程中,虽然偶尔也感觉得到阡陌交通、鸡犬不相闻的情境,但又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有的只是对过往的回味,对跨入桃源前的无限慨叹。

很早前就了解到“人生的五大层次”论——寻找自我、认识自我、战胜自我、超越自我、完善自我;还有《人间词话》中的“境界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我的桃源之路,却走得好辛苦,好艰难。

不经意间,又感觉情况真是不假,瞧,还有两年三载,我就到不惑的年岁了,现在是被疑惑彻底地包裹着,离不疑惑只一步之遥了,而这就是疑的量的积累,快要发生质的变化啦。啊,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豁然了,我就要走出阴霾的怪圈啦,我似乎在蹒跚的步履中看清了些前方的灯火,我的未来真就不是梦啊!虽然现在我连孤芳自赏的热力都没有,但我这并不是抑郁,也不是更年期的提前到来,我是要过早地跨入世外桃源了呢。

词典上解释,不惑即指年至四十,能识别是非,不迷惑;惶惑即指因不了解情况而害怕。这两词的意思都符合我的状况,所以我不用担心什么,我这是在夜色里看见了黎明,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曙光就在眼前了,不要惊慌,只需慢慢等待,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廉颇即使真的老矣,也毕竟走进了梦幻般的殿堂,值得庆幸,更值得自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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