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少爷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清欢吃光了她的蜜饯还不肯罢休,继续打翻了醋坛地追问。
落雁看到他的火气稍为下去才敢开口,“我吃完午饭出来,正好碰到了郡主,她让我陪她一起来看望少东主。然后少东主吃药的时候,她说他讨厌吃甜,白白糟踏了她的心意,于是把这罐从‘如意坊’特意买来的蜜饯转送了给我。”
“不是你自己主动来看少爷的?”
清欢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吃下了整罐的蜜饯,腻歪到都快要吐出来。
“不是。”
落雁无辜地摇头。
“回东厢去绣花吧。”
清欢在暗中攥紧了指节,假若再不把惹了祸还一脸懵懂的落雁撵走,他不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是把她吓坏他也不管。
“哦。”
落雁抱着空罐子走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了头。
“怎么?”
清欢扬起了眉瞪着她。
落雁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你一下子吃这么多蜜饯会不会撑坏?”
“回、去、绣、花!”
清欢全身的毛发倒竖,像是忿怒的小狮子一样。他真的快要被气炸,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落雁不敢再惹他,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走。清欢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地一拳击落在树干上,他的表现已经如此明显,但她怎么还可以把他的心意完全地忽视掉?
[正文029-旧爱新欢]
杨越的病情并无大碍,休养了几天之后,又恢复了往日进进出出料理生意的忙碌。
而落雁仍然用心地绣着那幅“莲生九子”的锦帐,这是她所绣过最为繁复的绣品,两个月的时间下来,杨越最初用笔墨描画的线条,被她一针一线地填充绣满,每一瓣荷叶,每一个儿娃,都倾注了她莫大的心血。
这日她在房中埋头地绣到一半,用来点缀花蕊的黄色丝线却是不够。她曾经托有力替她买过丝线,但他总是把颜色弄错,以致次日又要拿回去换。她不想再折腾他,所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上街去买回来。
来到城里之后两个月有余,这是落雁头回自己一个人上街。
卖丝线的铺子月桂曾经陪她去过,所以不用担心会认错路。她离开了杨府,一路往商街的方向走去。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但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她始终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穿梭,她想念村子里平静的大山,还有那条蜿蜓流淌过的玉梳河。
在盛夏的季节里,茂密的树丛背后传来鸣蝉的歌唱,村里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总会脱光了衣服往河水里面跳。她很多时候会拿着针线坐在岸上,看着小小年纪的侄儿青华潜在水底,把河藏里面被冲刷得无比光滑的石子捞上来。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落雁怅然地想起了归靡。
那个男人像是村子外面其中的一座大山,沉静无语却又强壮有力,此刻他在那个独居的竹林里面又都在干着些什么?
买好所需的丝线,落雁独自走出了店门。
她忽然间想到,来到城里已经有两个月,但她还从来没有去过杨越的布庄,她连有力每日在什么地方做工都不清楚。既然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不顺路去探望他一下?她拦住了一位过路的大婶,向她报了布庄的名字,问清楚方向之后一路的寻了过去。
路旁的商铺渐渐的变得不再拥挤,每间的门面都相当有气势和规模,而走在路上的行人不是骑马的公子少爷,就是坐在车厢里面掀起了帘子往外张望的淑媛,落雁虽然是头趟来这个地方,但也意识到出入布庄的都是城中的显贵人家。
杨越在端午节的时候,才刚过完二十五岁的生日。
他是如此的年轻有为,难怪有力把他视作崇拜的对象,认为男子就该像他一样,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落雁在大街上经过,路边有个醉汉突然跌跌撞撞地闯了出来。
对方的身上带着冲天的酒气,她在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他撞翻在地。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落雁猛然认出眼前这个喝到醉意熏熏的男子,正是那夜在杨越起居的楼阁外面,误把她当作了郡主的孟桐非!
“孟公子”
眼看孟桐非虚浮着脚步,不管不顾地往路面上冲出去,落雁连忙伸手把他拉住。“小心看车!”
“你是谁?”
孟桐非醉得连落雁也认不出来,用一记巴掌重重地把她甩开。
落雁的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楚,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样挨打。那日孟桐非到东厢来看她绣花,从眼角滑下的泪水润湿了她绣好的荷瓣。此际看着他满身的颓废,她感到一阵阵的心酸。他始终无法放下对郡主的感情,所以才会日日借酒销愁,变成眼下的这副样子。假若让那位气质动人的郡主看到,该会有多伤心?她还能够平静地出嫁吗?
“孟公子,你喝醉了。”
落雁一直拉着孟桐非的衣袖,路面上车马络绎不绝,假若她放手他立即就会乱闯出去。她不可能帮助他,让郡主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但至少眼下可以阻止他自暴自弃地伤害自己。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