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姨也纳闷,按说薛寅松也不是小气的人,怎么就和这丫头犯了冲,但嘴里少不得安慰道:“红香,你别理那混小子,他在家只住几天,等插完秧就走了。”
曲红香笑道:“环姨,你可别担心,我省得。”
“我倒不是担心你,我是怕那小子犯浑,他要是说些不好听的,你别理他,他呀从小是被宠惯了的,说话不知道轻重。”
曲红香抿着嘴笑:“知道了,环姨。”说着一面把垫褥床单铺好,这丫头手脚利索,环姨看了也禁不住夸她:“看你这做事,里里外外倒真是个管家的。”
曲红香飞红了脸笑道:“环姨,你取笑我。”
环姨笑道:“可惜我家没个小子能配得上,否则就留着不叫你走了。”
曲红香羞得红了脸淬道:“再说我可真不依了!”
环姨这才放过她,笑着带上门出来。
第100章挖墓碑
薛寅松到底不是淳朴的乡下人,心思也弯弯绕绕多了几个转,他家现在有头小牛,多了陌生人少不得要支楞个眼睛盯着。
因此虽然白天累透了,但他还不肯睡,固执的搬了张凳子靠在窗边,留了条窗缝对着对面的房门。
也合该是误会,曲红香晚上多喝了几口水,床下又没摸着尿桶,只得批了件衣服,打着呵欠往后院走。
薛寅松本来快睡着了,突然被开门声惊醒,一见那丫头批了衣服往后院走,忙蹦起来轻手轻脚的跟过去。
曲红香迷迷糊糊进了后院转了一圈,摸到牛棚边的茅厕悉悉索索的蹲进去。
茅厕本就是稻草和竹枝搭成,虽然大体上能遮蔽,但不免有些细微的小缝,曲红香无意识的抬头,只见月色下,一双脚站在不远处,却看不到上半身,不由吓得捂着脸尖叫。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曲红香本不算尖利的嗓子一声惨过一声,薛寅松顿时被惊得浑身一颤,冲上前大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曲红香这才看清楚人,拉上裤子连滚带爬的冲出茅厕:“你……干嘛跟在我后面?”
薛寅松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叫什么?是茅厕里有人么?”
曲红香惊魂未定:“你、你……”
这时薛老爹和环姨也起床举着风灯到后院来,曲红香先告状道:“他……跟着我到了后院!”
薛老爹转过头问道:“老虎,你说说。”
俗话说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薛寅松本来就是个直性子,再说这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于是正色答道:“不错,我正好没睡,见她半夜批着衣服上后院,就跟过来看看。”
这半夜不睡穿得规规矩矩,可不是什么正好没睡,薛老爹心里一乐,这小子到底长大了,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打着哈哈道:“她找不着茅厕么?你隔门说一声就是。”
薛寅松哼了一声:“我家牛也在后院呢。”
曲红香算是明白过来,气得脸色煞白:“你少血口喷人,你、你……”
薛寅松看了她一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我还是萍水相逢呢。”
环姨见状忙上前打岔道:“这事是我疏忽了,这样吧,红香是我做主留下的,就让她睡到酒铺子里去好了。”
薛老爹见状忙咳嗽一声道:“你留什么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你想留也得按规矩办。”
曲红香忙道:“薛大叔,我真是父母双亡,家里没别人了,一回去肯定得被孙家逮着,你老就发发善心留下我吧,我啥活都能干还不要工钱。”
薛老爹咳嗽一声道:“这都得按规矩来办,你在我家住个三五天的不打紧,要长住就得有户籍,这样吧,既然你是逃难出来的,想必户籍也是丢失了,明天我领你上里正家走一趟,一切听里正安排,这样可好?”
曲红香一听就明白了,顺从的接过话道:“是,是,我是逃难出来的,原籍回不去了,那就麻烦薛大叔多费心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理难民?”
薛老爹解释道:“单独立户是不行的,除非你能拿钱给自己置办房产田地,像你这样的丫头,总是发配给村里的小子,总比当流民强吧?”
曲红香有点发怔,随口道:“不是卖身吧?我……”
环姨打岔道:“不会,肯定也要你同意才行,好了好了,都睡觉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薛寅松想想这样处理也挺好,便没再吭声。
薛老爹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饭,眼睛毒心里也透亮,虽然他不知道曲红香的具体来路,但看着也不是什么坏人,大约是逃家的丫头,只是环姨想留便由得她留着,如今这么处理,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总不能真的留在自己家里吧?
一早起床天气还不错,日头早早露了出来,带着几分灼人的热度,薛老爹想着反正也是下午插秧,干脆一早领了曲红香上里正家。
薛寅松随后起来,先用冷水洗了脸,见环姨在喂猪忙接过来道:“我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