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哥,可是满村子里那些,都不如你和关嫂子打眼么!”笑嘻嘻的求着,“关大哥,你要是身子没事,就和关嫂子跑一趟呗!”
白明玉本来也笑着听关海沧和那些年轻人的对话,后来却听见年轻人的主意都打到她和关海沧身上了,她却还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关嫂子,我们这花车,除了上头扮若昔和白羽修的,还要有一对夫妻做押车的。预示着恩恩爱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意思!”有人解释着。
白明玉却还是听得不明不白的:“若昔是谁?白羽修又是谁?若莲祭到底祭的是什么?谁却给我讲讲!”
“咦?关大哥极清楚的,怎么却没跟关嫂子你讲么?”年轻人奇怪,“我们以为关嫂子你也都知道呢!”
白明玉气急去看关海沧,脸上微微恼着:“你一直都不同我说明白了!倒教我闹笑话!”
关海沧却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望她,清淡的笑着:“当真想知道?”
他走过来的急,猛地一下子,白明玉几乎错觉自己鼻子要撞在他胸口了。忙垂了头别了脸:“自然是想知道的。”
关海沧捏紧了拳头,看着白明玉的头顶,那头乌丝撩拨着他,教他逾距:“同我去押车,我慢慢给你讲,好不好?”话说完,他却后悔了,忙退了一步,“开顽笑的。明儿去看花车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狼狈转身要离开。衣裳却被拉住了。
“我同你去。”
关海沧轻轻挣脱了白明玉的手:“我不能。押车的,要是恩爱夫妻。关海沧,不敢僭越。”强笑出来,“方才,不过是顽笑,请,别放在心上。”
白明玉知道,若不是那些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在,此时关海沧一定是跪在地上,叫着“殿下”,说出来的这番话。他们不是夫妻,不能做那押车的人。
关海沧转脸向着那些年轻人:“怎么,有了若昔还不走?不赶时间么?押车另外找别人去!关海沧曾是鳏夫,押车不吉利。”几句话,将人都打发了。
关霆关霖童心碧童宁赵猛,一个不留的都跟了出去,连张剑亭都被童宁给拉走了。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了关海沧与白明玉两个人,一下子空落落的冷。
关海沧望着仍立在门口轻轻抱着胳膊的白明玉,跪了下去:“方才唐突了殿下,还望殿下勿怪。”
“起来吧。你身体没大好,休息去吧。”白明玉不再多说,自顾要回房间。
“殿下,想知道若莲祭的来历么?”关海沧叫住她。他忽然不舍,被一点情绪搅着,丝丝牵绊。
“你不是说,明儿看花车的时候给我讲么?”
关海沧淡淡的笑了:“今儿有些睡不着了,殿下要是不困,便现在讲给你,可好?”
“好。”白明玉应了,“到我房里去吧。客房里怪闷热的。我房里凉爽些。”
“嗯。好。”为什么会答应?关海沧明明知道,去白明玉的房里是极失礼的事情。也许,因为是若莲祭到了,挑了他心里那非分的弦。
敞开着窗与门,月光铺地如霜。灯光里跳跃着的,不仅仅是白明玉沉静的面孔,还有一个充满遗憾的爱情故事:
白羽修是天上的酒仙。他最会的却不是酿酒,而是喝酒。每日里都只见他喝得烂醉,随处躺着睡觉。有时候神仙们在天宫赶路急了,都可能不小心踩着白羽修。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白羽修喝醉之后睡觉的地点固定了,他似乎,喜欢上了一棵树,一棵在凡间的树。
或者说,白羽修喜欢上了总是出现在树下的人。
那是一位刚刚嫁为人妇的女子,却不得不忍受着那丈夫的风流和暴力。她在树下哭诉,直到某一天被由于酒醉突然掉下来的白羽修给吓着。
女子,名叫若昔,仿佛夏日的清莲,弥散着淡淡的香气。
白羽修认识了若昔,成了若昔最忠实的聆听者。若昔对着总是醉酒的白羽修,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然而,若昔是有丈夫的,即使白羽修是酒仙,也不能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很快白羽修就被若昔的丈夫发现。狭隘残忍的丈夫杀死了若昔,还带着村人去捉拿白羽修。
伤心欲绝的白羽修抱着若昔的尸首仰天长啸,震惊了苍天和大地。
当白羽修从悲恸中清醒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毁灭了。若昔的丈夫状如厉鬼,死在他的脚边。
天帝愤怒,责备白羽修不该殃及无辜,将他打入凡尘,再不能升仙。然而天帝也怜悯若昔,让若昔化成一朵高山上的旱地莲花,成了若莲花神。
后人说,只要有若莲的地方,必定有可以酿出好酒的清泉。因为白羽修不忍若昔孤独,无论如何都要陪伴在她身边。
所以,人们都说,不可以无情嫁娶。只有教有情人在一起,才是美好的因缘。
“在我们这边,婚嫁,都要两情相悦。因为谁也不想,再发生白羽修和若昔的悲剧。”关海沧笑着。可是现在,他就是那无情的丈夫,禁锢着白明玉。而谁,又是她的白羽修,来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他已错过一次,怎能再错?他已害过一人,怎能再害了白明玉?
“两情相悦?”白明玉也笑了,“难怪。”难怪,他不肯娶她。因为与他两情相悦的人,不是她,“故事讲完了,再讲讲若莲祭的事吧。究竟是怎么个程序?这两天看着,准备的极多,似热闹得紧。”
“其实,若莲祭是从今夜就开始了的。扮成白羽修的小伙子要在今夜爬到山上去找若莲,将若莲摘下带回来,献在扮成若昔的少女面前。到了天明的时候,若昔捧着若莲站在花车上,由未婚的小伙子们扛着,在街上游行。花车前面,总会有表演,演的就是白羽修大战若昔丈夫的故事。”
听见关海沧说的,白明玉却笑了:“这有趣了,白羽修是神仙,那若昔的丈夫不过是个凡人,能有多大的能为?还值得白羽修大战?”
关海沧也就跟着笑:“不过是后世杜撰,这样看着热闹罢了。何况附近几个村子是要赌赛的,谁的热闹漂亮,赢得喝彩多,谁便是赢家。赢家都是有好彩头的。便是为了那些彩头,也要办得好些。”
“那押车的,又是什么?”故作无意的来问,脸上却觉得烫。这问题白明玉总想问,却又怕问出来被他发现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