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如玉一样的男子,他还好吗?
因此我静静地倾听了好一阵,连那尿意都忘了,那曲子我不知道名字,听上去说不上悲哀也说不上幽怨,只是心怀惆怅那样的意思,那曲子我听来就是月光摇摇照上树梢,一片静谐一片安静有一个人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坐在树下林院里,不想让人知了自己的心事一样地吹奏着,就象叹息着似水流年一样的,人生有的那些情绪,淡淡的,不欲让人知晓的,深埋在自己心底的。
第1卷第116章
那些完全不为人知的心事在这似水一样流淌着的箫声中,活象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被一张温和的嘴里吐出的细语宽慰着,那个拥有这只手和嘴的人也许是自己最爱的母亲,也许是倾心的情人,也许是天涯的知己,也许是你心心念念不忘了的那个人……
那箫声让我想到母亲、刘若敏、赵擎天、刘义道、欧守业、程仞锋、汪老爷、媚姨……这些我这一世与上一世所遇见的人们,他们的样子从我的眼前一一掠过。
他们对我都极俱善心、爱心……永远感激他们是他们让我在这个世上从一个时空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却没有感觉到完全的孤单。
箫声慢慢细微,若断若续,仿佛柔丝飘散在风中,让人不禁侧耳想去捕捉,伸开手好象抓住了一点,但又从指缝间滑落……终于良久良久后,箫声止歇,不再响起。
我心魂俱醉,完全是神魂颠倒地向着箫声传来处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穿白衣的女子,云髻半挽,站在上阶的一处梅林里,云髻上簪一支式样奇古的白玉簪,没挽上的青丝却随意地自然垂落着,顺着她苗条的身躯蜿蜒而下,直垂到脚踝处。
青丝如漆,那脚踝却是裸着的,随意地踩在玉阶上,白色的长裙也掩不住那脚踝的肤色,白腻得如婴儿一样的有些微微的透明起来,脚踝上却戴着一对小小的金铃,走动间我只听得那金铃:铃…铃…铃…的脆响起来,象一首摄人魂魄的无字的歌。
此刻已是初冬,那女子也忒不怕冷了些。
此时,她的手里正拿一支长箫,仰头去嗅那还未绽的梅花,……那一刻这女子的风情我想是世上任何的男子都不能抵御的,连身为女子的我都失神了。
我真是悔啊,活了三十几年,怎么都没想到过握握画笔,这画面要是能画下来是多么的美丽啊。
她是谁,最初那一刻的愣神时我还以为她是偶谪凡间的仙子精灵什么的,看得久了,才明白这个美丽的女子这个时候在宫里这样随意的装扮,她一定是赵云霄的妃嫔这一类的了,赵云霄真是好艳福,让人垂涎。
我跪下行礼,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她到底是何身份,行礼总是没错的。
“你是明王妃吧,我是林皇贵妃,我已经等你好一会了。”她回过头来看我,眼波盈盈只一个流转,若含羞带怯,让人垂怜,我不是男人,但此刻我也不由得满怀怜惜这眼前人,她实在是柔到了极致,就象寒风中摇曳的一朵怯怯的白色小花。
林皇贵妃,一个传说里美到不行的女人,赵云霄的宠妃,不过这个女人她等我干什么?我想不起我与她会有什么交集,总不可能她就是想让我给她行行礼吧。
何况我的礼还没行下去,她就过来扶住我的身子没让我下跪。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明王妃写的好诗啊。”这女人笑,笑里有种诡异的得意,好象她知道什么而我不知道似的。
我转着脑袋想痛了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是她明白而我不明白的呢。
不过还真是想不到我所剽窃的王维的诗都传到这儿来了,我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还有什么是别人所不知道的呢?我勉力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不让脸上的羞红渗出面皮上来丢人现眼。
一面还是老实地说:“这是别的诗人所写的诗,小女子也是偶然所得,不敢当娘娘的赞扬。”一个谎要一百个谎才圆得起来,我不想自己这样的累。
“哬,哬,哬,”她掩口娇笑,身躯颤颤若花枝在风中,然后她一字一顿地念着:“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暄归浣女,莲动下鱼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啊,啊,”我的嘴里可以塞下个大大的鸡蛋了,她刚才念的也是王维的作品,《山居秋螟》,这,这个在这里这个我们所学的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国家里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她,她,也管不得礼仪什么的了,我指着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目瞪口呆,身颤手抖,张着个大嘴,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的怪模样了,她却抿嘴笑着,似乎我现在的反应全在她的意料中似的,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是的,她一定是穿越过来的。
电视上以前那种与党组织脱离了联系的失散的党员,后来联系上了彼此,与接头的人是怎样说的呢?!她所念的王维的诗就象是规定的接头暗语,我却想不起来他们是怎样说的了。
貌似接上头了应该是长长的吁一口气双方紧紧的握手,激动的说:“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或……带着哭音说:“想死我们了……。”
心里的激动与他乡遇故知差不太多,不过我们能遇上的机率也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吧,象在火星上遇到了地球人一样,我心里颤颤的,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握住她伸给我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就象她的那只手是能救命的稻草似的。
她也了然地看着我,眼里的那丝捉狭慢慢地退去,一层泪光覆了上来,在旁边琉璃灯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的,象天上的星星,她重重地反捏住我的手,直到我们双方都感觉到了疼痛,不过疼痛也不能让我们撒手,因为籍着这疼痛就更使我们觉得真实。
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我们两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相会在了这个古老的时空下了。
“其实今天太后是准备找你麻烦的,不过我求了赵云霄,让他去绊住他那个老娘,我就在这里等你了,听了他们传颂的那首王维的小诗后,我知道你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了,这些天我心里一直很激动。”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你来这里有多久了?”她问我,“九年多了。”我答道。
她不待我问她,喃喃地告诉我说:“我来这里已经十一年了,整整的十一个年头了。”很有些感伤的意味,比我来得还早。
“你怎么来的?”我问她,“被车撞来的,你又怎么来的呢?”她反问我。
“我,我是因为有人想向我强借健康和寿年,当时其中出了岔子,就穿过来了的。”我略微向她描述了一番,当初国师和他老婆的作为和后来他们的结果。
她沉思良久说:“你现在算是苦尽甘来了,明王爷对你那么真心那么好。”我听得她幽幽地叹息,象这冬夜里月华沉落下去的无奈沧桑。
“你过得不好吗?”虽说我这样问可能有些交浅言深的感觉,不过都是穿过来的,心里的那个激动啊,直比中了五百万还要来得雀跃,在这个世上总算是有人可以交流交流穿越后的感觉了,我们的处境也差不太多,自然也是很关心她的现状的。
她凄然地笑,那笑容真的真的清丽到让人无法逼视,“在旁人的眼里我应该是满足的,梦泽国的林皇贵妃,赵云霄的爱妃,也算是三千宠爱集于一生了,样子又漂亮,可是我却不快乐,真的真的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