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故意让他敲诈成功了,这不是诚心的帮他变坏嘛?有个成语叫‘助纣为虐’,我看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对吧?”邵二胖忽然开了窍似的接茬道。
杨辰赞许的点点头:“不错,你反应不慢嘛。我就是想看看他能够发展成什么样,今天他成功了一次,就有了经验和胆气,下次必然会更加饿熟练和凶狠,据我观察我们学校貌似胆子大心气足的没有几个,所以接下来他将会很顺利的将业务发展起来。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必然会拥有与他身材一般强悍的犯罪心理,加上大多数人的懦弱很可能火上浇油,不难想象一个新时代的少年犯就这么诞生了。作为始作俑者,我很想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起来。咱们同在一个学校还有至少四年的时间,从初中到高中毕业,嗯嗯,时间足够了啊!”
邵二胖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手脚哆嗦的指着杨辰道:“你丫太阴险了!太坏了!你这是诱人犯罪!当心遭了报应啊!我操,以后我离你远点比较好,跟你在一块天黑的都比较快!”
杨辰笑着摇摇头,朝着敲诈者离去的方向远远望了一会,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往后一背,昂首挺胸步履逍遥的缓缓行去。
邵二胖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一呆,随意醒悟过来爬起身叫着:“等等我!”费力的喘着粗气追了上去。
一晃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冷一些。号称四大火炉城市之一的万泉城,十几年来少有的在离着春节还有半个多月的时候就这么低的气温,更离谱的是还下起了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
今天是周一,绝大多数的公家单位都例行开周会、早会,作为重点部门的市公安局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今天这场大雪来得实在有些突然,昨天晚上一场大风就降温十度,以至于早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迟到了,这显然不能让人感到满意,尤其是素来非常要面子的领导同志们,比如说身为主管副局长的杨乐天。
现在的市局早已经不是原来窝在老街巷里面那破烂建筑里面的情况了,早在十多年前市政府往东部搬迁之后,各大要害部门和机构争相在这片山地里面建起了巍峨壮观宽敞明亮的办公大楼,原来离着市区三十公里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如今变成了最靠近政治中心的地盘,白天的人口密集度达到泉城最高,当初整日的空空荡荡的大马路如今天天车流如织,十几个路口每天塞得满满的,结果碰上这么个鬼天气,早早赶往东部上班的几十万人行进的速度赶不上步行。
杨乐天副局长不能不恼火,他上台来几年了,兢兢业业多方筹措,使得全市治安状况达到全国领先水平,大案要案的破获率高出十多个百分点,受到上层领导的无数次表彰,相应的几乎没让别人抓到任何的把柄和机会,完全不同于他当初在刑警队混那会儿的疲沓状态,甚至于十几年来连迟到早退的纪录都没有,包括今天这种特殊情况。
不管是坐车的、开车的、还是骑车的,可以说除了值夜班和住在附近宿舍的年轻同志们,中高层的领导们几乎没有一个不迟到的,杨乐天自己本事大,两条腿跑的比轿车快了许多倍,从南部山区来到单位用不到十分钟―――二十公里的翻山越岭啊!
所以当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面对长长的椭圆会议桌时,一边貌似非常不满的“哐哐”拍桌子,朝着旁边神色紧张的办公室秘书小王吹胡子瞪眼,心里面则一边是暗自得意――小样们我看今天谁还敢瞎摆摆。
杨乐天年轻,四十二岁就已经当了五年副局长了,工作成绩属于拔尖的,四下里关系打点的都很不错,领导也非常器重,难得的是此人还颇善韬光养晦,十几年来立下赫赫的功劳几乎都分给下边兄弟了,提起来人人竖大拇指,有些嫉妒或者忌讳的找点借口都不容易,所以他这位子坐的四平八稳,前几天有传言上边要重点提拔了,据说省政法委那边有个空位子非常的合适。当然,他未必就愿意去,原因很简单,他的身份过于复杂,内容过于敏感,太显眼了早晚扯进上层建筑的龌龊里面就麻烦了,对于现在的生活他满意的很,老婆又漂亮又能干,儿子聪明伶俐又懂事,外面的产业赚下的钱够他花三辈子了,图那么些虚名干什么?爬得越高,勾心斗角的事情越多,活的越累,很没意思。
所以现如今他只要安安稳稳的混过去十年八载,随便找个借口离休回去过逍遥日子多好,权利?不是那么好争的。
所以今天这中情况,自己的手下都迟到了他很不高兴,不过别的领导连带下属都迟到了,相对来说就找不到他的问题了,这个应该高兴。快过年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稍有不慎弄出点岔子来就不好看了。
所以他在真真假假的吆喝两声之后,吩咐下午把会补上,就一个人背着双手慢慢悠悠的踱步回到办公室,自然有秘书给泡好了一杯浓浓的绿茶,往宽阔的板台后面的高背真皮座椅上舒舒服服的一躺,双眼一闭养起神来。
这段时间,书记和局长都去开会了,他最大。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住在南部或者市区内的同志们还在奋力的往这边挪呢,路上的雪足足有一尺厚,开进来的车辆已经堵了十几公里,出不来进不去,环卫的清扫车都没辙,所有的人都在那心急火燎的骂这贼老天,无奈。
大雪半天停下的迹象都没有,从昨天夜里到今天下午,扯天连地都是正经八百的鹅毛大雪,具有心人观察,某些雪片的个头赶上手掌了,视野不到十米,更要命的是到了下午,小西北风呼呼的吹起来了,那么大的雪花摔在挡风玻璃和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远不是诗文里那种满含韵味的“沙沙”声。
如今市局的门面比以往大了不是一两倍,长长的不锈钢栏杆就有上百米,电动门也是二十米的,值班室里,大大的暖气片往外辐射着烫人的热力,烤的安坐在里面的两位值班警员昏昏欲睡,相比之下,站在外面墩子上包裹的跟狗熊有一比的警卫就惨了很多。尽管现在的冬服做的轻薄很多,保暖性能更好,可耐不住这小刀子似的西北风“飕飕”的往裤缝脖领子里面钻,所以他不得不来回的转圈跺脚,至于站的跟冰雕一般矗在那里给人瞻仰的状况绝对不可能发生了。
风突然停了。满天飞舞的雪花骤然失去了推动力而变得轻柔飘逸,一股莫名其妙但却庞大的威压突然从迷雾般的风雪中推过来,脑子渐渐发木的警卫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的紧了紧胸前挂着的99式微型冲锋枪,尽管里面并没有子弹。
不光是外面的警卫,连在值班室内的两人也突然感觉到身上毫无来由的一阵发寒,那股子从心底下爆发出来的不适让他们浑身一哆嗦,原本松垮垮的坐姿陡然挺直了许多,目光紧张的向外面看去。
没有了汽车的轰鸣,没有人声的嘈杂,没有北风呼啸,没有雪花掷地有声。
“啪嗒、啪嗒”,稳定而有力的脚步声从弥漫雪雾中传来,天地间异常诡异的寂静,这声音是如此的突兀,使得警卫的心脏也忍不住随着它的节奏跳动起来,浑身肌肉渐渐紧张,一丛细汗喷涌而出,凭部队里锻炼出来的素质,他知道那是危机来临的征兆。
地面上新堆集起来的雪片忽然飞舞起来,像是有一架鼓风机在后面死命的吹动着,雪片密集而沉重,在半空中激烈的翻滚撕扯着,化作细密的雪粒子纠缠在一起,遮蔽了上下数十平米的立体空间,席卷着前方的落雪,波涛般的迅速朝着大门汹涌而来。诡异的是,没有任何的风声。
雪浪迅速将警卫吞没,随后“劈里啪啦”的盖住值班室,又往前推进了数十米才缓缓消散。警卫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住了脸面,身体正前面给裹成了纯白色。值班室里的两人“呼啦”拉开窗户,异常警觉的看着雪浪来的方向,其中一人一只手已经摸在警铃上。
警卫用力甩掉身上的碎雪,眯缝着双眼往前面看去,一大一小两条人影从雪雾中缓缓显露出来。一个身姿挺拔,穿着单薄暴露的少年,旁边则是一头未知种类的黄色野兽,身长四米,头似笸箩,两条惨白的利齿在嘴的两边长长的垂下。他们身上,一片雪花都没有。
警卫心底下呻吟一声:“我的娘!好大的老虎!”绕是他心智坚定,此时也不由得双腿发软,身子发虚,嘴里发干,冷汗一股子一股子的往外冒,双手捏的微冲把手“吱吱”作响,但却没有后退一步。
值班室里两个人“哗啦”一下往后踉跄着坐在地上,好在还没有忘了把警铃按下去,霎时间整个办公大楼内外一片混乱,监控室里面的电话同时响起,值班员双眼瞪的铜铃大小,一把抓起来不等那头的领导极其威严的训斥,自顾自的大声喊道:“好大的一头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