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那床幔,顾秋棠又将床幔放在手中撕扯了一下。床幔看起来柔软,竟也不是轻易能撕开的。
咬咬牙,顾秋棠脱下衣裳,只留下里衣,撕扯着他在这新房里唯一能够撕开的、有用的衣服。
将衣裳撕成长长的条儿,再用麻花辫的手法将它缠起来。
顾秋棠的动作很慢,在他的心里他已慢得出了一头的汗。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并且如果真的成功了,他以后哪还能轻易原谅尹天城?
咬咬牙,顾秋棠的手指翻飞,速度快得已超越他的极限……
月上柳梢头,云开雾散,夜凉如水。
人间的喜气,便好似连天也受到了感染,月朗星稀起来。
洞房之内愁云惨淡,喜宴之上,却是觥筹交错,声乐歌舞。
城主娶亲,宴请的人虽然多,但是能看见尹天城与尹天城对饮的,只有城主府里的人。
说来也怪,尹天城差人将顾秋棠送上塔后,他的神态就一直郁郁,让人看了不免好奇原因。
“城主,大喜的日子,你的样子好像不是特别开心啊。”二长老冲尹天城敬了敬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莫不是这么快,就想要回去陪心上人了?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还放不下心思,惦记着夫人呢?”
尹天城捻着酒杯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是有点担心,不过,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在那里,会想差了事情……”
忽然就被抢亲了,顾秋棠能冷静下来才怪。顾秋棠到底是萧允穆的徒弟,萧允穆为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顾秋棠虽养不成他那样的性子,但也绝不会软弱可欺。
三长老是个女子,闻言嘿嘿一笑,道:“城主晚上努力一点,将他好好征服一番,他服了你,当然就愿意从你了……”
五长老咳嗽一声,道:“城主夫人从前是江湖中人,只怕不会轻易服人。”瞪了三长老一眼。
尹天城好不容易娶亲了,他与那人先前认识,这会抢了人家来成亲,当然该先好好解释一番了,虽然解释不一定能取得效果,但等没有效果之后再强迫征服一番,那样才合情合理。三长老这样教人,万一教坏了怎么办?
三长老不以为然,道:“从前也不是没有江湖中人入我天净城的,以城主之姿,难道还拿不住他?”
尹天城垂眼,低声道:“说不准当真拿不住。”
三长老一愣,暗道传言尹天城单恋那人不是虚言。只怕他爱那人,已爱得惨了……
否则,他断不会有此患得患失之感。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没有出言,又敬了尹天城几杯酒,尹天城一一喝了。
此时,月亮升到中天,酒宴虽然未曾吃完,不过尹天城每一桌都已敬过了酒,早回到了各位长老的席位前。
桌子上的菜,都是好菜,桌子上的酒,也都是好酒。
然而尹天城的心思显然完全不在这里,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着菜,动了不过几下,就一直喝酒。
三长老看他如此,神秘一笑,劝他道:“时辰也不早了,城主现下就去陪夫人吧,咱们这些人,有酒喝有菜吃也便够了。”
尹天城有些诧异,“可是时辰还没到……”
从前三长老在别人成婚时都要硬留新郎的,怎么如今忽然通情达理,没到时辰就愿意放人了?
二长老五长老都奇怪地看了三长老一眼,不过看尹天城心思早不在此处,便也顺着她,道:“吉礼礼成之时离现下已过了许多时候,夫人也应该等急了,夫人非是天净城中长大的,对天净城规矩也不太熟,这么久没等到城主,只怕也急了,城主早点去陪夫人,也好。”
尹天城笑了一笑——恐怕是喜宴上他笑得最开怀的一下了,放下酒杯,“好。”
几位长老互相看了几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然。
秋棠应该等急了……尹天城心中暗想。礼节性地又和长老们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告辞。
“三长老莫不是有什么诡计?”城主已走,五长老笑盈盈地道,对三长老露出了一副“你什么都瞒不了我”的表情。她若是没什么花招,断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尹天城去洞房。
三长老笑了一笑,道:“说什么诡计呢?城主得不到夫人的心,到时候我们还得担心,我不过是想为他做点事情,至于我做了什么……也不过是从前天净城的规矩罢了。”
二长老恍然,道:“原来你……”话未说完,便已笑了,“这个法子,的确是好。”
三长老妩媚一笑,掩唇饮酒。
乘风而来,衣袂翻飞。
轻易用轻功飞上塔的七层,尹天城从巨大的窗户中跃入。“秋棠?”
床上没有人,尹天城掀开床幔后皱皱眉,往旁边看去。
顾秋棠在东面的窗户边惊慌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料到这么早他就回来,抓住拴在窗棂上的绳索心一横,闭上眼睛就往外跳——他其实并没有编得完全够长,但此时不博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