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异口同声问出一句话,“怎么是你?”
乐正云的车里有暖气,又有光,九州顿时觉得,就算被逼至绝境,有时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此刻很温暖。
“车不能往前开了。雪滑路险,恐怕要等天亮才能开车。”乐正云仰面靠在驾座上,眉梢落着雪花,一滴雪水融化到睫毛上,被轻轻一眨,滑过秀挺的鼻梁,晶莹面庞在灯下如诗如画。他的眼睛被泪洗过,淡淡红肿,像涂过胭脂的梨花,潮湿的睫毛有种特别的美。
“你怎么反而到我后面了?”九州一边脱去被雪打湿的羽绒服,一边问。
“我的车在山前抛锚,停修了一个小时。”乐正云不自然地扭过头去,尽量不看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你回去。”九州理直气壮地瞪了“她”一眼,“我担心你,来找你回去。”
乐正云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你急于解决长乐集团的问题,可是你还病着,怎么能这么任性?”赫连九州又脱了一件毛衣,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身份已经被揭穿,猛然跳起来,“那……那个……”
看见她突然尴尬得手足无措,乐正云不解地“嗯?”了一声。
“你……你看报纸了吧?”赫连九州语无伦次。
乐正云看着她涨红的脸,突然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淡淡点头,“看了。”
九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可疑的红云,“我……我早想告诉你的。但小易对你一往情深,我只想成人之美,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糟……”
她啰啰唆唆地说了一大堆,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在乐正云面前,突然变得很婆婆妈妈。
她只有“咳”了一声做总结,“你不会还把我当男人吧?虽然我会打架,但其实是很温柔的……”最后一句话连她自己也觉得越抹越黑,只好又闭上了嘴。
“我从未把你当男人。”乐正云也轻咳了一声。那越发红的脸,一抹云霞几乎要破开白云肌肤。
“……你好像很热的样子,要把羽绒服脱掉吗?”九州发现对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阵阵嫣红,好心地问。
“不必。”
“你发烧了?”九州终于恍然大悟,探向“她”的额头。乐正云本能地闪避,但“魔爪”终于还是落到了他的额上,一丝清凉,一丝柔软。
“很烫啊!”九州着急四顾,“车上有没有备退烧药?”
“没事的。”乐正云轻轻拂开她的手。
“我找找。”
不等乐正云答话,赫连九州已跳到了后排,找寻起来。
“这是什么?这个……啊,猫粮?你养宠物?”一阵瓶瓶罐罐乒乒乓乓,九州自顾自地嘀咕着,不时发出“呀”的声音。
仿佛有一只酸楚而温柔的手捻着心脏,乐正云的眼睛有些发热。他的心本已是死过去了的,接连的变故让他沉溺进了无穷的自责和伤痛中……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今夜一定会继续行路,一刻也不能停。生或死,交给老天来决定……只要,他尽力了。
但现在,她在车上,在他身旁。这个倨傲鲜艳的女子,像个小女人一样,傻乎乎地唠叨,把他的东西翻得一团糟。
“我没有找到药,但找到了这个……”九州拿着一瓶东西跃到前排来,竟是一瓶红酒,“红酒可以让身体变暖,还可以美容,”她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但你已经够美了。一般女孩子如果想和你一样,恐怕要喝下一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