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此词写成于金章宗泰和五年,当时元好问到并州赴试,路上遇到一个打猎的说:“我今早捕到一只雁,把它打死了。另一只逃出罗网,竟悲鸣不肯去,后来撞到地上自杀了。”元好问听后很感动,便买了这两只死雁,把它们葬在汾水岸边,堆起石头作标志,称之为“雁丘”并写成了这首《迈陂塘?雁丘词》。
这首词名为咏物,实在抒情。运用比喻、拟人等艺术手法,对大雁殉情而死的故事,展开了深入细致的描绘,再加以充满悲剧气氛的环境描写的烘托,塑造了忠于爱情、生死相许的大雁的艺术形象,谱写了一曲凄婉缠绵,感人至深的爱情悲歌。
此时,却在一个妙龄女郎口中低低吟来,望着远去男友的背影,反复吟咏“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两行清泪,不觉缓缓从脸颊流过,心中悲痛莫名,幽幽一叹,暗自神伤,慢慢蹒跚离去。
正是阳春三月,清风拂面,柳枝轻舒,款款起舞。天空忽然飘起濛濛细雨,阵阵泥土的清新伴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人们尽情的享受着美好的春季。
这日中午,太乙路畔近十字路口处,来了一老一少男女两人,他们不慌不忙的支起了一面小鼓,这面小鼓却也别具风格,只见鼓下连着钹,鼓上面的是一串拍板,侧面的却是梆子。老人支完鼓架,从旁边的推车上抽出一把交椅,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来,拍了拍衣服的上下四个口袋,最后在左边最上角的衣兜里拿出打火机,“答”一声点燃了香烟,闭着眼悠闲的吸了起来。
这时,那姑娘已把麦克风放在了鼓架旁,从车中取出了个盘子,放在麦克风前,一阵微风夹着细雨迎面吹来,她也不以为意,只是双手拢了拢额前微见散乱的秀发,然后把手伸到脑后,但见她舒展皓臂,迅速的把马尾辫从新扎好。
此时正值中午下班时分,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高声说笑着,突然看到这老少两人甚是奇特,不觉围了上来。只见这姑娘年约二十,细条身材,杏脸桃腮,睫毛长长,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但上天造物常有憾事,如此美貌,却在左眼上两指处,有块巴掌大的褐色胎记延额头爬了上去,透过秀发若隐若现。这少女身著一件黑白相间的夹克,脚穿褐色薄跟系带皮鞋,一条直挺的深蓝色裤子,更加衬托出身材修长。
再看那老人,微微有些瘦削,皮肤黝黑,穿着褪了色的蓝工作服,但很干净,眼睛开合之间,却发现是个独目,原来左眼是瞎的,见人多了,他狠狠抽了口烟,飞快的扔掉烟蒂,踩着脚说道:“闺女,咱们开始吧。”
那少女柔声应了下,早递过一把二胡,老人拿着二胡略调了下弦。少女看到围着的人群,神情不由有些腼腆,但随着音乐响起,微一凝神,很快就镇定下来,和老人互望一眼,微点下头,更增信心。
空中响起二胡凄凄婉婉的旋律,随后飘出柔柔的歌声,只听唱到:“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却原来是邓丽君的歌曲《又见炊烟》。
忽然人群中响起“汪汪汪”“唬”有人大声喊道:“麻烦让让,小心小心。”众人怕恶犬伤人,闪身向旁,侧身回头,只见三个青年挤眉弄眼,嘻嘻哈哈挤了进来,众人被愚弄,不仅面有愤色,一人朗声说道:“果然好狗。”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唱歌的姑娘被这喧闹扰得不知所措,听到这儿,再也忍俊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右颊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三个青年着装时髦,两个年龄稍大的都在三十开外,听到有人奚落,不仅横目找寻。一个年龄稍小,也有二十七八的样子,看到卖唱姑娘巧笑嫣然,神情妩媚不觉瞧得呆了。
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鼓点响了起来,随后“呛”的一声,原来老人脚踩鼓架下的踏板,鼓点过后,钹声响起,然后徐徐拉起二胡,旋律为之一变。柔柔的歌声再度响起:“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一声声如泣如诉??????。”又是《知音》了。
飘起的柔柔歌声,和着古朴的曲意,闻者思绪飞荡,不自禁觉得寥寥孤寂,天涯落寞,知音难觅。
那呆看姑娘的青年说道:“好美。”也不知是赞歌声美,还是夸人美,但没人反驳,都觉得确实如此。那青年轻轻说道:“没想到,唱歌的还有如此美女。”
他旁边年龄略大的青年微微一哂,道:“会唱歌的美女多了去了,电视上见得还少了吗?”另一个国字脸的青年道:“小方的意思是说,街头卖唱的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少见。”那年龄大的青年不服气说:“我看也一般,再好也好不过明星去。”被叫小方的青年说道:“明星是好,但离我们太遥远,眼前这姑娘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却也真真切切。”
那青年还要再说,却被国字脸的青年抢先说道:“方仲彬,要不要哥们帮忙,撮合此事?”年龄稍大的青年奇道:“你怎么帮他?”“最容易不过了,只要我上去说小方要和姑娘合唱一曲,只怕很多好事者要拍掌叫好呢。”方仲彬心想他素来胆大妄为,从来是说到做到,而自己在唱歌方面却又缺乏天赋,只怕要出乖露丑了。忙道:“不要,我不会唱,咱们还是好好听歌吧。”话音才落,远处一辆面包车呼啸而来,车顶上架着一个大喇叭,车到近处,车身上“城管”两个大字抢入眼中。车上人看到围着的人群,听到歌声,用高音喇叭喝道:“都散了,唱歌的快走,散了,听见了没有?”随即汽车又呼啸而去。
人群渐渐散开,也有那好心的,往盘中一元,二元扔了下去。老人:“哎”了一声,甚是无奈,那姑娘说道:“爸,咱们收了吧。”老人默默点点头。
那叫方仲彬的青年说道:“咱们歌也听了,可不能撒手就走,你们两位也得破费些。”说着走到姑娘身边递去一张二十元钱,姑娘接过,看了他一眼,低声说:“谢谢!”
那国字脸的青年说道:“张鹏飞,戏是白看的,歌是白听的吗?我们也得借花献佛,聊表心意才对。”说着拿出一张十元面值的递给姑娘,姑娘也说了声:“谢谢!”
那叫张鹏飞的青年道:“杨有志,你不用激我,你给多少,我也给多少。”也拿出十元钱给了姑娘,那姑娘道:“谢谢你们三位。”
那面包车开到距一百米处,掉了个头,又飞驰回来,车上喇叭再次喝道:“喂,唱歌的,你咋回事,咋还没走,的是要让我掀你的摊子呢?”
老人哈着腰说:“正在收拾,这就走,这就走。”“你这老汉怪得很,我给你说快点啊。”车中人说完,汽车又呼啸而去。
杨有志摇摇头说道:“城管是必要的,可这语气和态度可真让人受不了。”张鹏飞道:“这算什么?现在城管执法比警察牛多了,动辄打砸,伤人的报道此起彼伏,经久不衰,呵呵,我看今天这还算是很温和的态度了。”说着拉着方仲彬的胳膊说:“小方,曲尽人散,该走了,难不成把中午饭都要省了,下午上班去做神仙不成?”
方仲彬看着那父女俩人收拾乐器,把麦克风装上小车,直有种冲动,很想过去帮那父女两人,抑或是再和那姑娘说说话,问问姓名,但自己也觉师出无名,过于冒昧,只好作罢。听着张鹏飞叫自己走,但是双脚犹如灌了铅般,沉重得直是挪不动步子。眼中望着那姑娘,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耳畔却萦萦绕绕总是柔柔的歌声,自己心中也在奇怪,初见之下,便觉得那姑娘如此亲切,便似他乡遇故知一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那姑娘却不再向他看上一眼,只是帮着父亲收拾东西,随后父女俩推着小车慢慢远去。
杨有志顺着方仲彬的视线,侧着身子打趣唱到:“你别走,别把我的心儿带走??????哦,哦,哦。方仲彬下句怎么唱?”
方仲彬望着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茫然接道:“既然心儿已着了火,就干脆再加一把柴吧,让它一次烧个够??????。”
杨有志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说罢和张鹏飞哈哈大笑。
张鹏飞笑着说:“都二十八了,也不结婚,已经是干柴了,心儿着火,还要加柴,别烧得焦头烂额﹑体无完肤才好。”
方仲彬眼望那父女二人在街头拐角消失,才双手挽着张﹑杨二人讪讪道:“好了,好了,回家吃饭。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这不是没对象吗?为了不让你们批评,我这也是处处留意,自己发掘嘛,干嘛要冷嘲热讽呢?”
杨有志拿出手机看了看,道:“哎呦,这一闹,中午都来不及回家吃饭了。”
张鹏飞说道:“来不及就不回家吃了,小方硬拽着咱哥俩陪他看美女,还害得咱们破费十元钱,我看中午这顿饭该着落到他身上才对。”
方仲彬道:“两位师傅,中午这顿饭我请,你们要吃什么?”杨有志道:“时间不多了,就老地方吃水盆羊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