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拥而坐,都是欢乐无比,直到落日西斜,赵惠淑打来电话,熬好了稀饭,催他们回去,两人这才慢悠悠回转。用罢晚饭,翩翩手机响起,却是那辆黑色奥迪已在楼下相候,方仲彬起身要送,翩翩不允,只得送她下楼,看着她上车而去。
回到家中,只有母亲赵惠淑和自己两人,顿感冷冷清清,落寞孤寂,洗漱完毕,草草上床,辗转反侧,一时却无睡意。习惯了医院的热闹,却不适应了家里的清静。只见月色如水,从窗外泻了进来,洒了屋中一地,泛着冷冷清光,心想今晚月光好亮啊,此刻不知翩翩睡了没?如果没睡,是否也见到这明亮的月光?也不知青青最近还好吗?她母亲的病好些了没?等自己有钱了一定帮助她,使她能继续完成学业。陈爱华这爱害羞的姑娘今晚会不会哭鼻子,会不会想自己?但愿她以后不要再遇到像高志光那样的男友。脑中充满诸多疑问,却又无人解答,心里好不烦躁。
方仲彬愈是烦躁愈难睡眠,反而盼着天快大亮,好去寻找青青,与她一起揭开母亲心中的秘密,那一定好玩的紧,顺便还要告诉她,自己决定要去天龙公司上班,不知她能否原谅自己的决定。心中思绪起伏,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蒙蒙亮时,两只眼睛已开始不住打架,不久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很香,家中被褥非病房所能比拟,松软舒适,直睡到午后,母亲赵惠淑才叫醒他用饭。方仲彬早饭赶着午饭吃,匆匆了事,和老娘打个招呼,径直出门,赵惠淑知他住院闷得太久,也愿他出去散散心。
方仲彬急乎乎来到紫苑小区后街,熙攘如故,只是转了几圈,却再也看不到青青的倩影,真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无精打采下,不免怅然若失。心想既然出来,自不必急着回家,只是今天又非公休日,朋友们还都要上班,自己却又无处可去,蓦然想起向胜利来,好久未去他那里,不知他的澄县水盆羊肉馆开的怎么样了,正好去向他讨杯酒喝,顺便打听些青青家人的消息。
方仲彬转过几条大街,来到太乙路,又走了一阵子,就到了向胜利的澄县正宗水盆羊肉馆。向胜利横了条长凳,正坐在店门口,老远见到方仲彬就咧着大嘴直乐。待方仲彬走近,急忙站起身来,这才道:“今天起了什么风?把你老弟给吹来了。稀客、稀客,真是贵人降临啊。”此刻已是午后,不是用饭时间,饭馆里甚是冷清,只有一二人坐着正在享用午饭。方仲彬扫了一眼店内,道:“稀客不假,贵人倒是未必。”
向胜利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听说你老弟身手不错,英雄救美之后,因祸得福,将要改换门庭了。”方仲彬有些气恼,道:“你消息倒也灵通,是哪个背后嚼我的耳根的?”向胜利嘻嘻一笑,道:“这个却不能说。”
见方仲彬不太高兴,向胜利又道:“这也没什么,旁人艳羡,才说的,你也不用生气。”方仲彬道:“我自己还没决定,这风已吹了出去,假若我不去,别有用心者还不说我自己往脸上贴金,只是一厢情愿什么的。”
向胜利笑道:“怎么会呢?怎知说的人不是一片好心,在为你高兴呢。”见方仲彬神情稍为缓和,向胜利问道:“你今日来,是吃饭呢?还是找我有事?”方仲彬摸摸肚子道:“本来是找你说话,你这一说,好像有点饿了。那就给我来两瓶啤酒,一盘凉拌三丝,一盘凉拌羊杂。”
向胜利道:“好嘞。”欢欢喜喜去准备,方仲彬走到惯座的那副座前坐下。不一会儿,向胜利亲自端了菜来,方仲彬拉他陪坐,道:“此时无人,你且陪我聊聊。”说着斟了一杯啤酒递了给他,向胜利笑道:“在我店里怎么好意思喝你酒,让你破费?这顿算我的了。”方仲彬道:“你不要客气,我是有话问你,若是让我落下吃白食的名声,下次说什么也不敢找你了。”
向胜利“嘿嘿”一笑,端起面前啤酒,和方仲彬对碰一下,仰头喝去一半,道:“什么事?你问吧。”方仲彬望着向胜利沉吟了一会儿,道:“最近你有见到柳师傅没?不知他近况如何?”向胜利笑道:“我就知道你要问他。”随即正色道:“自从你出事后,柳师傅也再没来过,现下也不知他在何处,不过你去附近几个菜市场看看,他原先星期天爱在那地方卖花,能碰到他也说不定。”
方仲彬沉默半晌,道:“多谢了。”向胜利笑道:“问个不该问的话,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还对柳师傅家的姑娘如此痴情?”方仲彬微微一笑道:“不是痴情,只不过同情她的遭遇,有心相帮而已。”其实方仲彬总觉得对青青有种亲近感,老娘对青青的失常态度,更增自己对青青的好奇,这些话却也不便对向胜利道明。
向胜利杯到酒尽,陪着方仲彬喝着闷酒,只是不动菜。方仲彬满怀心事,也是每样菜只浅尝辄止,浑没了平日里的吃兴,两瓶啤酒转眼尽罄,还待再要,向胜利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就此打住,你身子刚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好向伯母交代。”
方仲彬笑道:“你这老板恁地小气,喝你两瓶酒却来阻三阻四的,扰人酒兴,好吧,那就告辞了。”放下一张百元钞票,起身要走,向胜利忙拦住,道:“今天算是哥哥为你接风洗尘,饭钱就免了吧。”说着退回那张百元大钞,方仲彬一甩手道:“你开店,我吃饭,甭要客气。”转身走向店外,向胜利道:“慢着,还没找钱。”“记着,下次再来吃还。”人已飘向店外,去得远了。向胜利摇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