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李治痛快的一挥手,秦公公将御案边上的尚方宝剑双手捧了,交到李世手中。满殿朝臣不知李世要做什么,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着他。
李世却忽然转了笑脸,来到曾云和严子期跟前,说道:“二位都统请起。”
曾云和严子期依言起身,李世和善的拍了一下曾云的肩膀,说道:“几年不见,你小子都当了都统,有出息。”然后他又走到严子期面前说道:“嘿!居然长的这么高了,想当年你的满月酒还是我坐的首席呢。你爷爷和我曾经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生死弟兄,当年信阳被围,他单人匹马闯了敌人的八十里连营,搬来了救兵,解了信阳之围,被太宗皇帝亲封为独胆将军。你父亲也是一条好汉,当年就是太宗皇帝驾前的掌旗官,后来晋位将军,当年平南诏一战,你父亲率领麾下勇士二十八骑打着先皇的王旗乱军之中生擒苗王,打乱了敌军的指挥,那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歼敌无数,自此南诏之乱彻底敕平,你父亲功不可没,只是后来在征伐朝鲜之战时不幸阵亡,英年早逝真是可惜呀!”李世侃侃而言,如同唠家常一般,严子期听到自己爷爷、父亲的这些英雄事迹,心潮激荡热血沸腾,脸色涨的通红,兴奋的吸着鼻翼。
李世霍然转身冲皇帝躬身说道:“启奏陛下,严氏一家三代忠良,乃是大唐柱石之臣,臣请陛下赏升严子期官职!”
“准奏!着严子期升任御前侍卫都统!统领宫廷禁卫武士!”李治飞快的答道。
御前侍卫都统本是长孙无忌的亲信曾云,严子期升任都统,那曾云就等于被免了,李世和李治一唱一和转眼之间已经将京师驻军的统辖权和左扑射的职权拿在了手里,现下又要夺宫廷宿卫之权,一连串的变故让长孙无忌眼花缭乱失了分寸,心中焦急万分,他想出言阻止,可皇帝已经发了话,李世又手擒尚方宝剑虎视眈眈的站在那里,而那些自己的铁杆亲信一个个股傈心颤,噤若寒蝉,他到此时方才悔悟:自己实在是低估了李世,也是中了田浩他们码下的圈套。他乞怜的望了一眼曾云,希望他能出面搅和或许能扭转局势。那曾云转眼之间被撤了差,万分恼怒,手按刀柄欺上一步到了李世的面前恶狠狠的质问道:“国公大人,曾某也是世代忠良,如今掌管宫廷宿卫多年,未见丁点差错,为何忽然就免了我的职,你却要给我个交代!”
李世转头含笑望着曾云,轻拍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年轻人真是躁性,我话还没说完吗。你曾家世代忠良我难道不知吗?远的不说,你父曾坚当年就是我麾下的无敌将军,追随先皇东征西讨,大小数百战,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我说错了没有?”
曾云直楞楞的望着李世不由的点了点头,怒气也消了一些。李世接着说道:“蒙皇上信任让你执掌宫廷宿卫多年,难道你就不想出兵放马,做个开府建衙名垂青史的大将军,只想一辈子呆在宫里吗?”
曾云被李世忽悠的一阵发懵,面色缓和下来,现出羞怯之色。李世温婉的接着说道:“再说了,升赏严子期是皇上的旨意,皇上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升赏杀伐一言而决,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身荣华富贵全凭皇上一言而决,你怎能要什么交代!你难道想造反吗!”李世娓娓而言,似劝戒似训导,抚慰之中又带着巨大的威压,弄得曾云晕头转向,他虽多次同长孙无忌他们密谋,却从未闪过要造反的念头,经李世一提,方知道自己错的厉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摇手说道:“微臣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微臣绝不敢存了造反的心思。”
看到曾云服软,长孙无忌双眼一闭,心中叹道:“完了。”
“你已经敢了!”李世突然咆哮道:“你个小小的都统居然敢咆哮朝堂,指摘皇上阙失,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悖行枉法,如此奸恶之图还留你何用,来呀,将这恶贼拿下!”
“是!”严子期闻言上前将曾云按住,四个武士上来将曾云双手反拘,腰间佩刀也下了。李世左手高举手中尚方宝剑,右手戟指曾云叫道:“圣上命我整顿侍卫,尚方宝剑在此,殿前武士听着,将这悖逆无礼的恶贼拉出仪门斩首,枭首示众,再有敢不尊圣命,逆悖皇命之人一律照此处置!”
“是!”几个侍卫轰然应道,拉起曾云就往外走,曾云此时才如梦方醒,中了李世的计了,无奈自己武器没了,又被两个侍卫牢牢抓住,动弹不了分毫,口中叫道:“李世!你是奸诈的小人,长孙大人救我,皇上饶命!”死到临头,他也不知道该求哪一个了。几个武士不由分说将曾云拉出殿外,曾云的惨呼声传进来敲打着群臣的心房,众人不由自主的都把头伏的更低了。
李世迈动脚步踱到褚遂良身前,戏谑的笑道:“老伙计,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才回朝,你却要请辞,还要血溅朝堂,为了什么呀?”
褚遂良久历宦海沉浮,当此情势反而镇静下来,他缓缓起身,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先恭喜英国公起复还朝,我老了,不能再为朝廷出力了,也不想尸位素餐碍别人的道,退了岂不正趁了国公爷的心意吗!”
李世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褚遂良接着说道:“英国公有所不知,你上殿之前皇上下旨废后,在下以为不妥,一时冲动想死谏,惊了圣驾,罪在不赦,望陛下治罪。”说完重又跪倒,向上磕头。
褚遂良历经两朝,为官也一向清廉,如果为了这点事情处罚,李治有点下不去手,再说他已经辞了官,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阻滞,所以打算放他一马。李治沉声说道:“皇后废立乃是大事,是朕没有把话说清楚,爱卿言语过激也不为无因。王皇后蛇蝎心肠,嫉妒心强,她见朕宠信武昭仪,心怀不满,处处刁难,今日居然私自闯进翠微宫杀死了朕的爱女!”说到这里李治声音已经变的悲愤起来,胸中怒火又烧了起来。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大伙怎么也想不到皇后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长孙无忌心有疑虑,但苦于不知道宫内的详情,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治接着愤声说道:“如此奸邪恶毒的女人,哪里配得天下表率,领袖六宫,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
李世听李治的意思似乎不想处罚褚遂良,心知不妥,只要此人还在,他那些臣僚部署就会接着依附在他身边,那自己掌管的三部就会举步维艰,他反应十分敏捷,接着李治的话说道:“皇上圣明,王皇后伤害皇家骨肉,丧德如此,实不该再忝居后位。褚大人因不明事由而冒死阻谏,虽有犯上不敬之嫌,却也不为无因,臣恳请皇上念及褚大人侍奉两朝,功绩卓著的份上,从轻发落。”
李世表面上是替褚遂良求情,实际上是在提醒高宗皇帝还是应该处分褚遂良,长孙无忌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果然奸诈!”褚遂良却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态。李治也听出了李世的话意,问道:“依英国公的意思,该如何处置褚遂良呢?”
“回陛下,按律褚遂良应处流配千里,不过褚大人年事已高,臣意流配三百里也就够了。”
“准奏,褚遂良,你可以退下了。”李治说道。
“臣遵旨谢恩。”褚遂良给皇帝磕了头,颤巍巍起身,迈着蹒跚的步子缓缓出了大殿。李治望着褚遂良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的畅快,自己终于搬掉一块处处阻梗自己的顽石。他想到武媚娘失去爱女肯定悲痛异常,应该好生安慰一下,索性一鼓作气,趁着这个机会封她做了皇后,省得日后长孙无忌一伙再罗唣,于是朗声说道:“王皇后既废,后位不可久虚,朕意,武昭仪性情纯良,才能出众,品德高尚,可为六宫之主,众卿可有异议?”
满朝文武都知道武媚娘的底细,对她一身侍奉两代帝王多有不满,觉得这样的人做皇后有辱朝廷声望,心底里都是不赞成的,可李世手持尚方宝剑虎视眈眈站在大殿之上,曾云的惨叫呼号声犹如在耳,群臣人人自危,个个屏住了呼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跪在地上,无人敢做仗马之鸣。
长孙无忌知道武媚娘晋升后位已经无法阻挡,只得无奈的叩头说道:“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群臣齐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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