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试图毁灭她的才华,毁灭她的心,毁灭她对他的爱,毁灭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可是姐姐在毁灭她和他的同时,也是在毁灭自己。最终的结局是毁灭了一切。她,他,以及她的姐姐,三个人同归于尽,灰飞湮灭。
现在的她不想成为曾经的姐姐。可是她和过去的姐姐一样想要制止自己爱着的男人和别人做爱,和别人走到一起。而那个女人却也叫她姐姐。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就好象她和自己的亲姐姐。而易扬就是曾经的她和姐姐一起深爱着的那个他。
她想要制止。想要阻止这个女人变成曾经的自己,也是想要阻止自己变成自己曾经的姐姐。亦是要阻止现在的易扬变成她和曾经的姐姐一起深爱着的那个他。
所以,责骂,抽打,摔碎和撕裂。
然而只是旧事的轮回。
宿命的回溯与显现,如同预言,一点一点的将她自己给剥夺与扼杀。她看到的自己不再是自己。是姐姐。那个漂亮,富有,暴戾,可怜,痛苦,罪恶累累,罪无可赦,罪该万死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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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总是难过而哀伤的看着她,眼睛里是隐忍不住的伤感和无奈。泊泊流淌。他说,你的画,太阴郁冰冷了。让人看到的只是这个世界的苦难和无望。为何色调不用温暖柔和一点?
而她也总是妩媚而又天真的笑着说,所有幸福皆为虚无飘渺之物,而所有苦难则为实实在在的东西。
谁不俱有同他时代的精神,他将会经历他同时代的所有不幸。
对不起,不幸早已降临。不。不幸是我的爱人。我们如影随形,同床共枕。
你有做作家的天赋,你可以当个作家了。也许在有生之年你可以填补中国在若贝尔文学奖项上面的空白。
画画跟写作都是一样。
盛产疯子和狂徒。
疯子和狂徒,是镜子,这个世界的镜子,让所有人看清自己的肮脏和罪孽。完成自我灵魂的悔悟和救赎。
欧碧喜欢和他对话,他是如此聪明和温润的男人。简单的话语,却隐藏着强大的锐利与温存。让人眷恋与沉沦。他和易扬不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却好象有着相同的宿命。
欧碧轻悄的拭去那不该流下的眼泪。整理整理有些杂乱而显得邋遢的头发。从躺在小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芙蓉,迫不及待的点燃。安静而沉闷的抽了几口。浓烈而凝重的烟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画室。由于抽的太迅猛,忍不住咳嗽的几声。她习惯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声音咳嗽出来。
易扬转身回到客厅,从饮水机里接一杯矿泉水,回到卧室,递给她。她接过,一饮而尽。
谢谢。
少抽点。
没有烟,我会活不下去。
抽这么多烟,就算活下去了也不会太久。
活的太久也不过是种罪孽。
死的太早亦是一种罪孽。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好象相处了一年。但是却磨和不出细腻和深沉的感情。始终如同她和他相遇的那一刻一样,疏离和淡漠。
他说,你的画画得很好。从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她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温柔,羞涩而又腼腆。好象年少无知时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孩。激动而窘迫得无所适从。以玩弄手中的杯子来掩饰。
他说,从我进入客厅,第一眼看到那张窗帘,我就知道你是个才华横溢可是却在逃避和隐忍的女子。
我已经画了十几二十年了。曾经愿望美好又远大。
但是你还是没有放弃。
可是也不抱任何幻想。只因为是欢喜和不能自制。所以死气沉沉的到今天。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薄的笑容,疲倦而沧桑。是的,她还没有放弃,只因为还不能割舍埋葬在心灵深处的那些复杂悲哀的情感。她说,你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就因为你打了我一个耳瓜子。亦或是你想要压制和控制我的人生,以让我活得所谓的健康和自然。更何况你还收留了我,给我住处,食物和生活。
她把烟蒂扔到地上的烟灰缸里。动作利索,漂亮,精确无误。抬起头来凝望着他的眼睛。她说,我天真的以为我带来了你,你就是属于我的了。就好象当年我的姐姐,以为有恩与他,带来了他,他就是属于她的,可是结局却是自欺欺人自不量力。你和他一样,他从来就不属于姐姐,你也从来都不曾属于过我。
她起身,移步。到他的面前,突然轻柔而酸楚地抱住他。在他耳畔轻声可是痛切的说,不是我收留了你,是你吸附了我。我以为我是你的爱人,其实我只是你的娘亲。她直起身来淡笑着说,你吃了我的那一份,现在我饿了,我得去给自己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她走出了画室,如同幽灵,无声无息,却遗留下一股消散不去的伤感和怅然。
他僵硬在那里。望着她疲倦而又落寂的身影。大片大片的落寞与冗痛在胸膛里爆裂开来,如同锤重而浑厚的雷击。粗糙却温暖的柔情,措手不及的将他包围而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