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天中午再给你打电话……谢谢你,叶音……晚安。”文钺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他觉得叶音“呃”的一声有古怪,而她却也不再回话了。匆忙间正想找点说辞,却被欧阳焦躁的表情逼得什么都不敢再说下去。
文钺的电话刚一离开耳边,欧阳就迫不及待的喊了出来:“临江三桥!他让我们去临江三桥换乔妆!”
“马上去,”文钺迈开了脚步,“去临江的路,你熟么?”
“去暮色之前刚去过一趟,”欧阳如实答道,“可是……”
欧阳不得不再次想起了那团人形火焰,凤凰涅槃一般的激烈燃烧。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还有火焰穷尽之时,那个全身的女人,一副意犹未尽似笑非笑的表情……
欧阳神思恍惚了一下,他总觉得那个女人说不上哪里有点像禹筱。
“话说半句,不是你的风格,”文钺看着若有所思的欧阳,“临江三桥有什么古怪?”
“那天我和乔妆去追查捡到你做了记号的钱的人……”欧阳将当天发生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给文钺描述了一遍。
文钺这才知道,乔妆为什么会在暮色休养,欧阳竟然将她丢在一具喷血不止的活死人身边……可是。如果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乔妆怎么会原谅禹筱,还跟她一起走了呢?她只要稍有反抗。暮色的人就会听到动静,她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乔妆被人掳走……
文钺仔细的回忆着欧阳的话,无头血人……荒野焚身……,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吓走欧阳,难道那里隐藏着什么秘密?难道抓乔妆和吓欧阳的不是一帮人?否则不可能想方设法把人吓跑了。现在又招了更多人过去。
文钺觉得脑子很累,他闭上了双眼,用拇指和食指按揉着太阳穴……
欧阳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只要有乔妆的消息,他就能稍稍安定下心神来。
不知道乔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遭人虐打伤害?欧阳不敢想下去。她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受过这么多刺激。都怪自己没本事,不能及时破案还她清白。害的她东躲西藏,经历一场场腥风血雨。
似乎心有灵犀,乔妆也正在黑暗中挂念着欧阳,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重见天日,亦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自己被关在这个黑暗的洞窟里。她从没有像今时今日这样想念过欧阳。以前不管自己出什么事,欧阳总能及时出现。为自己扫除一切障碍,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也正是因为这样,乔妆才会天不怕地不怕,自以为是的认为女人只要涂上口红步入战场,就能所向披靡,轻易获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现在,欧阳不在,自己就快被逼疯了。乔妆一直逼着自己移动探路,尤其是腿脚渐渐恢复知觉以后。虽然黑暗中她怕的要命,总觉得无头的喷血人和墙角的半身骨架在黑暗中环绕着自己默默移动着,甚至觉得冥冥中前方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却看不到它。
乔妆试着换成半蹲半跪的姿势,这样就能解放出双手。她哆哆嗦嗦地扶着墙壁,手里的竹竿碰到墙上发出清脆的回音。乔妆准备扶墙走一段,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摸到一些东西为自己所用。
乔妆这样蹲跪着,在原地下了好几分钟决心,却依旧没有迈出一步。
“你这个没出息的胆小鬼!”乔妆心里痛骂着自己,“欧阳,你还活着么?为什么还不赶来救我?!”
正在乔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忽然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窜上了她的脚面。乔妆吓得跳了起来,头顶碰到墙壁的同时,脚下似乎也踩到了什么东西,传来了“吱”的一声惨叫,乔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慌乱的向前跑了两步,幸运的是没有再撞上什么东西。乔妆站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踩到了一只老鼠……
吓一跳不要紧,撞到脑袋也不要紧,要是自己一慌张喊来了看守的人,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乔妆揉着头顶,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踩死那只老鼠,但是跑出来这几步忽然让她觉得向前走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她向前伸出了双手,用那根竹竿在空中虚晃着,慢慢地走,一步、又一步,终于摸到了一面墙壁。
这场突如其来的虚惊让乔妆开了窍,她只走了几步距离就触到墙壁而联想到了“鬼打墙”的原因:平时我们走路,两条腿是听大脑调遣的,大脑根据眼睛得到的信息自动对方向进行校正,所以人想往哪里走就往那里走。但是,如果眼睛得不到外界的信息,大脑就无法有效地控制行走的方向。而人的两条腿跨出的步子长短有微小的差别,由此形成步差,步差就导致了行走方向的偏转,任由这样走下去,两只脚行走的线路就是两个同心圆弧,人就会转圈子。
乔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欧阳丈量路线的画面,“我们警局的地砖是80*80的,所以我经常在楼道里走来走去,练习规划自己的步伐。每一步就是一块砖,等我再出现场的时候,尤其是野外作业,就可以凭步伐丈量出犯罪现场遗留的一些信息。”
“什么步伐信息?”乔妆撅着嘴,“欺负我没做过警察吗,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警校毕业生,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步伐能丈量出犯罪信息的事情?”
“你不懂……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欧阳看着乔妆,“你不需要懂,懂得太多就会失去更多珍贵的东西。”
那时的乔妆还不能理解欧阳的心情,她并不知道欧阳的亲生父亲正是公安部最顶尖的足迹鉴定专家,更不知道他为了钻研足迹鉴定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