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永德博物馆五楼会场,人潮纷涌,如山若海。
阿葛在心中再度暗赞这场活动的主办人,如此无聊的活动,来人居然可以这么多,这其中许多是日本各大学宗教系的学生与师长,吸引他们过来的,不是活动的魅力,而是人群的风气,可以见识场面,有机缘结识大人物,想来都是这些出路不甚广的系所学生心中渴求的。
片刻后,才开始有以外的人走进来,有一身干练似的ol,穿著破旧长袍的老人,还有一列数十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女走了进来,他们的服装很亮眼,也很明显,都是统一的制式,队列中央,则是一个垂垂老矣,穿著红色制式衣的外国老者,他双目低垂,行走间步伐若浮云,在年轻男女的拥护下,走到展场内最大的那个排面,有条不紊地静立著,那是天主教的排面。
接著,一串谈话声从外响起,四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的踏了进来,都是阿葛叫不出名字却曾在电视或网路上看过的企业名人。
四人身周,十五个黑衣劲装戴著墨镜的保镖也随著一步一趋。
最后三个人,一名有撮白发,神情严肃,皮笑肉不笑的男人也走进来,他比较不同,穿著白西装,行走间脚步迈得很大,可见硬朗。阿葛识得,也必定得认识,这间博物馆正是他旗下的企业之一,日本三大财团排名第一的新立集团,山村拓造总裁。
随身的保镖只有一个人,乍看之下也可看出是一名保镳,光是那一身特种部队式的衣装即可见一般,绑著黑色马尾,在那张细长双眼旁,有著一条横过半张脸的条疤,令场内的人望而生畏,只是他有著相当沉静的气质,眼眸半开半阖,恍若未有看见任何事物。
与山村拓造并行而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一个让阿葛相当有印像的男子,他也知道他是谁,看过馆长所给的数据与相片,是这次活动的主办人,艾尔维亚.椎叶.雷邦.天地。
这样的名字,无论是谁看过了都会相当有记忆,即使忘记怎么念,也绝对还会记得这种日英混杂的怪名,而他本人,也的确人如其名。
并不高,身形不过一六五,纤细合度的身躯,穿著朴实的蓝衫与西装裤,只有他的脖子以上,才吸引了人,金色的左瞳,黑色的右瞳,头发是深褐,他笑起来相当好看,两枚酒窝浅得有力,带著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面容与笑容,他与山村拓造一同走上了场内最末端的剪彩平台上。
也许是想太多,阿葛刚刚似乎感觉到主办人走进来时也若有似无地望了自己一眼,或许只是错觉。
幸好久远教予了自己如何隐藏气息的技巧,否则要是像最初一般,现在早已是场内强者的眼中钉了。
虽然并不能真正察觉到会场内有能力者或是高手,但就是感觉有,而且不少,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受,即使用理智来思考,这么多的大人物,身边没有高手存在,也委实不合理。
三人走入的这一刻,开幕关键人物才终于都到场。
主办人天地站上讲台,风度翩翩地说了一翻开幕的讲词,礼赞,然后再烘托一下财团主人的丰功伟业,将麦克风交予他,同样也是一番阿葛想都想得到的无聊好话,只是最后他并没直接进入剪彩,而是说道:「今天的这第十四次的展览有些不同,我们有个真正尊贵的客人,请大家鼓掌,来自梵蒂冈的安瑞尔主教。」山村拓造总裁笑著示意请他上台。
安瑞尔主教从白衣男女们中脱离而出,缓慢步上平台,接过麦克风,说道:「日本的多元文化,也同样表现在宗教上,今天来这,我相当高兴,希望大家愉快。」
简短的几句话就结束,安瑞尔主教将麦克风交回给主办人天地,阿葛欣赏似地点点头,老人未必多话,也能够套用在这个主教身上。
于是进入剪彩,山村拓造总裁握著剪刀,在那条悬天的彩球旁一剪而落。
场内各个方位铺陈好的人员也纷纷将礼炮一拔,四散发射,一时淹没了会场,阿葛也是其中之一,所有人热烈地鼓掌,宣布开幕已然完成。
一件完成,另一件就要接著开始,活动行程表阿葛看过不下数十次,只是他心想,似乎另有戏了。
只因有了变化,变化来自所有人的反应,那些迸射而出的礼炮丝线还未完全落尽,会场的左边,一面长约七尺的落地窗,窗外,就有无数的红花片在向上纷飞著,塞满了望过去的天空,所有人被这景像吸引住。
那年轻的主办人本来是一脸疑惑地看著那边,接著是不对劲的神情,然后才是一凛,那名沉静的保镳也同时有一丝同样的神情,他表情只摆了一半,就如电般抓著前方的总裁向上一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足以让全场人发出尖叫的响动充斥全场。
剪彩平台下方的地面骤然裂了,裂出一把巨大的战枪来,银白色的枪头并不闪耀,却有股别样的古旧风尘在,突破地面擦著被抓飞开的总裁裤管而出。
场中只有几个人没有被窗外的红花片吸引掉注意力,阿葛就是其中之一,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台上,比那名保镳看得更加清楚,四楼是古代盔铠文物的置放处,其中当然也有武器,只是这种文物都只是拿来摆饰,在如今这个热兵器时代不太可能拿来砍杀,从出土至今,除了简单清洗过以外,就未再有打磨。
地面是由厚达四米的钢筋泥混制而成,竟就被这毫不利锐的战枪硬生生破开了个三米缺口,缺口的范围,比较像是被一台挖土机重点掘出来的。
战枪一击未中,缩了回去,楼下,似乎震了一下,像被一头大象重重地踩踏了一下般,轰隆,再次向这一层撞击而来。
很多人都被这一次的撞击震得跌倒在地,人们这时也反应过来知道要看向平台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缺口在战枪的第二次突破下扩大为六米洞口,随之而上的是一个巨大无匹的身影,一只硕壮的手单舞著巨大战枪,在跃出的刹那横向一扫,所有的宗教排面包括来宾如风中柳叶般被吹拂而起,倒下。
只有几个人没有倒,站在最前方身形有些佝偻的安瑞尔主教就是其中之一,他旁边,也有一男一女的两个天主教门徒没有倒,他们饱含愤怒的神色瞪著台上那个身影,而红衣主教本人似因这阵风而开始咳嗽起来,喃喃自语:「老了…」
火热,不是如同太阳般的耀眼热烈,而是炽热,这冲出来的似乎就是团燃烧的行动火焰,大笑,连这人笑的声音也像火山在喷发,似乎场内所有人的心都随著他的笑一颤接一颤。
来人上身赤膊,精壮流线的肌肉骨骼剧烈地跳动,他戴著一张白骨样貌的面具。
来人的笑声止停后,朗声说道:「这一击酝酿了如此久,却仍被躲过了,相当意外,看来这里今天有著不少高手。」他火光般的眼神朝四面一盼。
场内的人的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惊讶,最多的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