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希望可以渐渐忘记这里,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了。」织离轻轻地说。
阿葛看著织离,他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眼前的女孩需要保护,如果需要自己,那么自己这一身力量便有了存在的价值。
价值,对,就是价值。
那是父亲豪放个性中,教给自己不多的一个道理。
小学时,还记得那次把女同学弄哭。
父亲的大手使力捏揉著阿葛的小脸,教训道:「小鬼,给我听好了,你的价值,不是在把女孩子弄哭,而是要保护,听得懂吗?不只是用拳头,保护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最重要的是,是你可以被需要,然后才想要,心中想要,那样的力量,才有价值。」
「我知道了。」阿葛揉著被弄痛的脸,咕哝敷衍。
那时,他不懂。
现在,他还是不太明白。
却有些懂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织离我想。」阿葛很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话卡在喉咙里。
织离脸上一个斗大问号。
「我」阿葛有些窘迫。
织离头向前仰,说:「我在听。」
下一刻,形体如意剑陡然由虚空破现,阿葛横握在手,跨过一步挡在织离面前,面向著门口,大喝一声:「是谁?」
门开敞著,这样看过去只有这里的灯光照出走道的一点范围,后面都是漆黑。
「怎么了?」
「有东西,不是人。」阿葛黑眸泛起一层黑光,慢慢凝聚死灵血控的力量。
慢了一些,织离脸色也是一变,还有激动,她也感觉到了,而且感觉得最为深刻,那是母亲的感觉。
「妈妈....」织离细唇轻颤。
然后是熟悉的声响,既尖,且厉,且持续不断绵延不久地尖嚎,那是楼梯被某种金属物品摩擦著的互响。
「来了!」阿葛手腕一抖,剑势甫动,一道黑光末入漆黑走道中。
不是预料中的走道巨响,这一剑的反应是整栋屋子的猛烈摇晃。
多么熟悉的晃动阿
「织离,你的母亲,可能」阿葛吞了一口口水。
「饿鬼。」织离声音僵硬。
阿葛看著织离已无法用复杂来形容的神情,沉重地说:「也许是因为她死在虚影手上,那样的力量将她吸引出来,如果不趁现在消灭充满怨恨的饿鬼,时间一久,这间房子就会与你的母亲共生,形成绝对领域,到时」
「我知道,我都知道。」织离哽咽。
屋子的晃动终于停止,刮磨声也消失了,只是初生成的怨念饿鬼,力量不强,这一道气剑确实压制下来了,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得消灭。
「现在我们下去。」阿葛警戒地看著走道。
织离哽咽著摇摇头,蹲坐下来。
阿葛咬了咬牙,转过身去双手硬是捧起了织离的脸庞。
阿葛近距离急切地说著:「听著,你的价值不是在这里悲伤,或是等死,你可以继续难过,但还是得往前走,只有现在去面对你才可以解脱,用你自己的手,由你来帮母亲解脱,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织离泪如泉涌。
不过她也依然坚定地握紧了纤手。
一楼厨房中,饭桌,血渍未乾,一个透明阴影伏在桌上。
饭桌旁,也有一个透明阴影,手上持著一把透明菜刀在桌上那个阴影后颈上机械式地起起伏伏。
不晓得起伏了几回,她终停下手上的动作,冷冷地看向从楼梯上下来的两个人。
冷,并不只是视觉上的,整个客厅的空气正在实质性地降低,阿葛甚至感觉到有几股阴风从厨房那里吹拂而来,风中有眼,挑动,试探著两人。
织离面色苍白如纸,不知所措地看著那个持菜刀的阴影,泪,又落下了。
阿葛:「我先出手,你随时准备昭唤虚影出来,它与他们一样,都非真正实体,有必要就先帮我格挡。」
织离点点头,退后两步。
阿葛心忖:「看来饿鬼是两只,主织离的母亲,另一个,是被左右的饿鬼,好浓厚的杀念,霍普斯金到底是如何催眠才足以至此,连死后也不得善始。」
他随即想到了自己那时不也是几乎处于被操纵的境地,这种足以操纵神智情绪的力量,有机会的话,必然要查得清楚明白。
织离母亲的阴影开始移动了,向客厅走过来,织离父亲直接被那把菜刀合著头颈扯起身子,在地上拖行著,缓步而来。
这是一幕相当奇诡可怖的景像。
一个阴影握著菜刀,菜刀插在另一个阴影的颈部,半拖著向他们行来,虽然没有血到处喷,神情中皆是鬼气森森,眼眸中也没有一点黑,全是扩大的眼白。
即便阿葛已不是初次见过这种场面,也觉得这两个饿鬼令人发毛。
而织离,就更不用说了,他能够理解她的痛苦与不安,思考了一下,这一场战斗,阿葛已不指望她能够真正派上用场,特别是对方,是亲人。
织离全身发颤,用双手遮住眼睛,她不敢看,也不想看,眼前景像,对她来说不是单单两字恐怖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