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微微欠了欠身子,面带微笑,语调和缓从容。“请容自我介绍一下,科科维奇·安道尔斯,我想一定会成为两位信赖的朋友,很荣幸能够作为巴比伦号的船长为您二位服务。”
“哦,船长先生,您请进。”焱为科科维奇船长挪近一张椅子。早已闻声而动拿出杯子的普尔在看到两人坐下之后对着尊敬的船长先生耸了耸肩,坐了个古怪的表情,手里拿着茶叶罐在眼前晃了晃,用询问的语气寻找着趣味相同的朋友:“您喜欢这个吗?”
“是的,我喜欢中国茶。谢谢。”不速之客礼貌而平静地回答了在焱眼里突然变得殷勤的小伙子。
与船长相对而坐的焱终于清楚的发现了房间的异常,不经意间像是被某种神秘无形又汹涌澎湃的力量碰撞了一下,焱视觉的角度一下子来到远处,成为了一个旁观者,墙壁和整个船都不见了,变成了空洞的虚空,视线从几个角度对三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细心的观察者。
时间似乎很久,在成熟稳重且英俊的科科维奇船长先生看来,眼前这位年轻透着几分神秘气息的青年好像受到什么意外的打扰突然楞了一下,下一瞬间眉头结了一下之后眼神变得相当的迷惑。作为富有经验和成就感的中年期的科科维奇船长先生的判断,自己专程来拜访的人之一是有了某种突然的想法并且在陌生的客人面前不成熟地表现了出来。这是一种失礼的社交行为。
不管是科科维奇先生的想法还是焱的念头加起来的时间都很短暂,丝毫没有担搁后面进程。
“您一定有什么事情吧?”落坐的主人以询问的语气说道,其实心中已经明白是什么原因了,不过是像明明已经战败的人还必需正式投降一样,这是一种现实中的程式化语言。在焱的游戏世界里战斗结束的方式是胜利者的欢呼飞扬及失败者的丧气溃逃,但在二十二世纪的今天,在充满暴力与利益对抗的战斗结束后仍然需要声明和文件这种宣告外部世界的程式。这是焱在虚拟与现实之间造成的恍惚感中想到的,您有什么事?既使你早已知道。
“是的。我就直接说明我的来意了。”航海家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两位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惊人,准确的说自我成为巴比伦号船长以来还没有听过有客人赢过这么一大笔钱。作为一名船长,保护每一位乘客安全地到达目的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在我到这里来之前我已经拜访了赌场的主管,真汤先生,并且得到了赌场方面肯定的答复:两位并没有被发现使用了不符合规则的欺诈性手段赢得赌注,因此你们是合理的拥有这些钱,他们不会采取针对你们的任何非法行动。这就是我为两位带来的消息及敝船所属的南洋海运公司对于每一位乘客的关心。”
“真是劳驾船长先生了,十分的感谢!这是一次意外,我自己也是非常惊讶的,运气非常好,所以赢得了这么多的钱。”焱认真的说,科科维奇先生也听得非常认真,这是船长先生一贯坚持的成熟男士的社交礼仪:认真的倾听,合理的叙述,不将是非判断、个人好恶表达在脸上。所以仅以焱的人生经验实在无法判断船长先生认真的表情是深信不疑还是根本不把焱的话当回事。
科科维奇以认真、从容,饱含着成熟判断力的语气继续叙述着他此行的目的。“我想有一点我们是能够共同认可的。进入新的世纪之后,我的教父告诉我:燥动与贪欲在这个星球变得更加强大了。上帝也会同意这样的说法,在巨额金钱的诱惑下一部分正常的人会挺而走险,居心不良的人会更加疯狂,服从魔鬼的人会生出罪恶之心。因此我只能如实的告诉两位,你们的旅途会处在非常不确定的危险之中,对此我感到无能为力。”
“这意味着我们会面临许多的敌人?是吗,船长先生?您能不能提供具体一点的信息呢?”普尔是个急性子,好奇的人通常具有这样的毛病。
“我无法保证什么?这是一艘成员复杂的游轮,任何人只要花钱买一张船票就可以上来。希望你们一直都有好的运气,未来是由上帝决定的事情。”科科维奇站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子,“我想我已经清楚地表达了我意见,现在到了进行其它工作的时候,再见!祝你们好运,小伙子们!”
“另外,公孙先生,对于您的宠物有失踪这件事情我们感到很遗憾。”
普尔再一次殷勤地送客人出门。焱继续呆在屋子里,随手拿过一本杂志翻了起来,不过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看来的确有了石入水浑的效应,局面不再平静,要是能接着起剧烈一点的化学反应,最好沸腾起来就好了。现在的情况依旧是敌暗我明,而且还必须自己制造陷入狼群一样的危机里,其结果或者是升入天堂或是坠入地狱,焱对结果一点把握没有,一想起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会有一丝丝不停地颤抖钻入心灵深处,那种敌人是焱归类为不可抗拒的力量,超越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
“公孙先生”,船长先生看来都知道自己的资料了,真是人生一大遗憾的事情。能够作为某款经典游戏的开发人员闻名世界才是焱最初的梦想,现在看来自己要作一个暴发户登上媒体了。
焱仔细回忆着刚才那种灵魂出壳的感觉,奇妙的三维视线……
普尔哼着歌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他对于科科维奇先生的结论:船长是一个好人。
“一个狡猾的好人。”焱补充道,他喝着普尔泡的绿茶。
“他只是位船长,不是警察局长,我尊敬这样的人,如果人人都能这样尽自己的责任而对他人充满善意,这个世界就太美妙了,政治家都失业了,人类也就有希望了。”
“你很讨厌警察和政治家。”
“你怎么知道?”普尔打开卫星电视,选了一个真人秀节目,“他真滑稽,不是吗?”盯着电视背着身子说道,看来他很不愿谈警察和政治。的确,这不是两个让人愉快的职业,世界变成这样他们有很大的责任。焱也是这么想的。
“看看船长先生送我的礼物。”普尔拿出一枚金属物展示给焱看。
“船长先生送的礼物?一枚徽章。”焱反问。
“当然,他还邀请我去品尝各种中国茶。”普尔毫不掩饰的说。
焱反复看了看船长的礼物,“真是一枚奇怪的徽章啊!”一只奇怪的动物用爪子捧着一个金子塔样形状的东西,图案的边缘有一些大大小的圆圈。公孙焱觉得整个图案的重点不在动物身上而在这个金字塔形的东西里。徽章的符号虽然奇怪,但仔细看可以知道做工极为精致,质地也明显采用了稀有金属,光泽与众不同。这是船长家族的家徽吗?“看来船长先生还是一个贵族啊。”焱赞叹道。
“可以说说你那根金手指吗?或者展示一下?”普尔在电视的喧闹声中小声地转换话题。
焱不解:“什么金手指?”
“我了解你们东方的神话,仙人们喜欢用一个手指把石头变成黄金,然后把黄金大方地送给急需要的人。这个故事你们好像叫什么点石成金的。我想看一看那样一根手指,尽管故事里的仙人都只送给人黄金而不肯送这样一根手指。”
普尔托着脸惋惜地说道。
焱兴致盎然,丢掉了无趣的杂志。他喜欢不同的理解方式,这是游戏世界的魅力核心:不同的理解方式和生活方式。“你是这样理解的吗?你认为我有一根金手指?一根仙人的食指?”
普尔的回答像自说自话。“我想你或许就是一位东方仙人,带着崇高的使命来解救我贫穷的一生,就像上帝把宽恕送给有罪的人,你把财富送给需要它的人,你是一位点石金上帝。”
“我像吗?”焱自嘲道。
“那现在你已经获得了点金石上帝的黄金,该如何离开这里呢?点石金上帝可不是你们那个万能的上帝,他可不会时空转移仙术,从这里到巴黎或者布宜诺斯艾利斯要靠你自己去。”焱觉得普尔是个可爱的人,可爱的人应该带着可爱的财富到可爱的地方去过可爱的生活。
普尔高兴地道:“我很高兴你这么说,这让觉得你需要帮助,而我就是那个能帮助你的人。”
焱不禁问道:“怎么帮?”
“远走高飞。”普尔眨了眨眼睛神秘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