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不知道,
人已经死了大半,保住一晚又有何意义,不过,南宫契至孝,想要多留母亲一晚,她也只能这样想。
“我尽力。”她从袖笼内取出银针,打算先护住杨氏心脉,至少不让毒素那么快的侵入她的五脏,至于,其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南宫契自觉的站到边上。
贺兰雪解开了杨氏的衣裳,可这里光线太暗,实在不利施针,她便扭头,想问他要盏灯,不想,长长的发丝轻扫,发尾处扫到他的眼睛,他疼的一闭眼。
“怎么?”没想他离自己这样近?贺兰雪撇嘴,“谁让你靠这么近的?”
“你有何事?”南宫契眯着通红的眼睛,问。
贺兰雪道,“点盏灯过来。”
“玲珑,拿灯过来。”南宫契扭头吩咐。
外头,玲珑应了一声,很快,拎了一盏小油灯过来。
油灯光线昏黄,并不十分亮,且光晕闪烁不稳。
“没有别的了吗?”贺兰雪问。
玲珑摇头,平日里就算这种小油灯,他们也算舍不得用的。
“不行么?我再去找别的。”南宫契转身就要走。
“算了。”贺兰雪喊住他,然后对玲珑道,“你到对面去,举着灯,记住,手最好别抖。”
“哦。”玲珑应了一声,刚要过去,南宫契自她手里接过灯,对她使了一个‘出去’的眼神。
贺兰雪还在弯腰两指摸索着杨氏的穴位,并没在意对面给自己点灯的已经换了人。
她施针极快,穴位找准,针便果断的落了下去。
南宫契凝眉,双眸定定的看着那银针嵌入母亲的皮肤,隐隐有黑色的雪珠渗出来。
他眸色越发深暗,握着灯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握紧。
“灯往上抬一些,别烫着我了。”贺兰雪头也没抬的突然出声,手里依旧在忙活着。
南宫契不自觉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低垂着头,饱满的额头在晕黄的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她红唇抿的紧紧的,神色紧绷,一双杏仁般的黑眸,紧紧的注视着手下的病人,一分旁的心思都没。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忽地充斥着南宫契的心,尤其是她认真做事的模样,似乎在他的记忆深处存在过。
可是,他从一出生便在这深宫,如何见过她……
“好了。”忽然,贺兰雪拍了拍手,长舒一口气。
“能过今晚吗?”他手握着油灯,晕黄的光折射出他清俊的眉眼。
贺兰雪抬头,瞅着他微微怔住,“大概……可以吧。”
南宫契也轻舒了一口气,“刚才,是我不好。”
道歉?贺兰雪颇为讶异,不过,他做错了就道歉的好习惯,前世就有。
“你知道就好,今天也就本小姐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要换了别人,不射你过马蜂窝呢。”
“……”南宫契干干的唇微微动了动,但似乎找不到合适到话来,又抿成了一条直线。
南宫雪瞅了杨氏一眼,她熬过今晚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以后,那不是她的事了。
“行了,你好生照料她吧,记住,这银针要半个时辰后方能拔去。”嘱咐了一句,看着门外天色,贺兰雪深吸一口气,道,“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玲珑,送……”南宫契瞅着贺兰雪那张干净如厮的小脸,忽而想起,他一直没记住她叫什么。
贺兰雪唇角一翘,哼笑,“不用,本小姐知道怎么走。”
说完,抬步就走。
望着她纤弱的背影,南宫契双眸微微眯起,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暗光。
“贺兰大夫。”见她出来,玲珑忙迎了过来,主动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