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冷少夫人的女子咯咯笑起来,“论福气,家翁怎么比得上沈夫人呢,瞧我们大小姐年纪轻轻就主管起沈府来了。”
女子似乎刚发现跪了一地的人似的,做出惊讶状,“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女子的眼神闪了闪。
阎轻狂不做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女子身份不一般,她等着看她做什么戏。
“姑姑,姑姑救命!”方安方平的两个儿子在大人的示意下,哭着向冷少夫人求救。两个孩子脸上还有明显的手掌印。
阎轻狂与女子的眼神同时一暗。显然这冷夫人是蔡忠那赎身离去的女儿蔡紫音。
蔡紫音脸色冷下来,与先前的巧笑嫣然判若两人,“这不是我那两不争气的侄儿吗?沈大小姐,这孩子们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脸都给打肿了?”
看到方奇一家子都跪着,连自己的母亲都跪在地上,蔡紫音心知出了大事,可罪不及孩儿,大人犯错怎么能让孩子受罚。
“你想知道犯了什么事,问问你的好舅舅便知!”开口的是谢婉贞,这蔡紫音本是沈家的丫鬟,一朝得道当了冷家少夫人,这会子到沈府来摆少夫人的架子了,这谢婉贞当然看不过去。
蔡紫音听出谢婉贞的不满,“夫人,再怎么样,有错也不能罚孩子。”
谢婉贞冷哼一声,“方安胆敢挟持大小姐,他拿刀伤害我的孩子,我不过小小回敬,算是大发慈悲了。紫音,你原本在沈府当差,沈府规矩你该清楚得很。伤害主子,按家规该如何处置?”谢婉贞毫不留情地开口。
蔡紫音一怔,她转头望向阎轻狂,赫然发现她脖子上的血丝。愣住了,问题显然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蔡忠咳嗽一声,“夫人,小女无知,冒犯夫人了,请夫人见谅!”
谢婉贞正在气头上,“忠叔,方奇家犯下弥天大错,我们沈府处置下人居然还轮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了。看来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别说我们沈家还没落魄,哪一日要是真穷困潦倒了,是不是还得看你们蔡家的脸色吃饭了?”
谢婉贞这番话说得极为严重,蔡忠脸色一下子白了,他急忙跪下,“夫人,是小女不懂事,小人给夫人赔罪了!”说着便要去拉蔡紫音跪下赔礼。
“沈夫人,在下携夫人千里迢迢赶来沈府,可不是为沈府的家事来的!”冷恺阳见蔡紫音吃亏,赶紧出声。虽说蔡紫音曾是沈家下人,可现在好歹是冷家庄的少夫人。她给前主子下跪,岂不是丢了他们冷家庄的面子。“紫音,不可无理!沈府处理家务事,我们无权过问!”
蔡紫音看到丈夫眼里的警告,知道自己鲁莽了,只是看着自己的亲人受罚,她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沈夫人见谅,是我越矩了,在场的都是紫音的父母亲人,紫音一时焦急便忘了身份了。沈夫人,我夫君教训得是,沈家家事我们确实无权过问。不过作为女儿,看到亲人犯事,难免焦心,还望沈夫人大人大量,给紫音一些时间,容紫音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届时一定还沈夫人一个说法!”
谢婉贞对蔡紫音摆出冷家少夫人的姿势愈发不满,正要说什么,被阎轻狂拦住了。“冷大少,冷少夫人大老远赶来想必乏了,二位不妨先到瑶花阁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清歌,为冷大少,冷少夫人带路!”
清歌愣了愣,赶忙上前,“是!大小姐!冷大少,冷少夫人,请随奴婢来!”
蔡紫音还想说什么,被冷恺阳拉住,“多谢沈大小姐!夫人,随为夫去歇息吧!”
蔡紫音无奈,看了一眼方晴和方奇家人,跟着冷恺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护院将方奇家人先关进柴房,明日再说。其他人都散了吧!”闹腾了半宿,祠堂的火也已经完全被扑灭了,大家都乏了,阎轻狂打发众人散去。
“夫人,大小姐,我……”蔡忠上前来,想要说什么,被谢婉贞挥手打断了。
“忠叔,你的好女儿可真了不起!”谢婉贞满是讥讽。
蔡忠脚步一顿,露出苦笑。
“娘亲!”阎轻狂轻喝一声,“你先回去,我有话对忠叔说。”
谢婉贞本不依,在阎轻狂强势的眼神下,只好先走。
“大小姐……”蔡忠不知如何开口。
“忠叔,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你女儿难得回来,好好聚聚吧!”阎轻狂说罢便转身离开。
谢婉贞并没有先走,而是在松鹤园外等着阎轻狂。“梦儿,你何须对蔡忠如此客气,他只是个下人!”
“你可知这沈府要是没有忠叔这个衷心耿耿的下人,整个沈府早就被外人鲸吞蚕食,瓜分完毕了。”阎轻狂有些气恼。
“梦儿你……你这是怪罪娘亲?”谢婉贞惊愕。
“不是怪罪,是实话实说。倘若你十几年来都能如刚刚那样摆出沈家当家主母的气势,那么方奇一家私吞之事也不会发生,沈梦璐也不会遭此劫难,甚至连整个沈家也不会招来这抄家灭门之祸!”
“方奇一家做的事固然可恶,可你有没想过问题症结所在?偌大一个沈府,怎么能只让区区一个管家守护?沈家家主何在?沈家主母何在?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反思一下吗?”
阎轻狂心情极度恶劣,“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说完抛下谢婉贞就顾自走了。
谢婉贞愣在当地,内心大受震撼。原来梦儿所受的痛苦,是她一手带来的!原来梦儿内心对她这个娘亲的怨恨有这么深!
回到飞雪院,天已蒙蒙亮,阎轻狂已经丧失了睡觉的心情。清舞为她打来水,想为她清理脖子上的伤,被阎轻狂拒绝了。索性睡不着了,她便去了悦灵泉泡温泉。
全身被温暖的泉水包围,阎轻狂终于放松下来了。当这个沈梦璐可真累,阎轻狂轻叹一声。穿越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过七八天功夫,她却跟过了七八年似的,每一天都绷紧了神经活着。
清舞见阎轻狂心情不佳,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远远地侯着。眼前的大小姐与她服侍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差别越来越大,清舞不知道原因,只是看着阎轻狂疲惫不堪的模样,她觉得很是心疼,这沈梦璐比清歌清舞还要小上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