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晌午,天气难得晴好,阳光照耀在地面的白雪上,四处都显得光灿灿的,却逢化雪之时最为冷,天晴好个寒冬。
我与其他几个宫女端着留春馆里刚做好桌旗前去大行殿,一路,听她们几个窃窃私语的聊着宫中八卦,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沂丞。
“别看当日婚礼那排场隆重,其实,瑞王爷并不怎么宠幸新册立的娴王妃呢。”
“哦?怎么会?我看那娴王妃长的挺漂亮的,是个大美人,身份又尊贵,这实在没道理啊。”
“你没听说吗,那娴王妃前脚进了王府,后脚未经允许就私自处死了王爷最心爱的姑娘,将她趁夜推进了护城河,王爷气得不得了,从此对王妃是冷冷淡淡,不予理睬,王妃吃了自己种下的苦果,终日以泪洗面呢,而且那个姑娘,据闻还是王爷从小养到大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个传言,说是多年前瑞王爷从宫外弄进来一个小姑娘,养在宫阁里,原来就是她,被王妃杀了啊。”
……
我的脚步渐渐放慢,本与她们并排而行的,这便落在了她们身后,她们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我不在边上,转回头便喊着,“小竹儿,你发什么呆呢,动作快些,若是送去迟了又少不得一顿责罚。”
走到中途,遇上了福鄂,他正从那头的夹道走来,我们给他问安,他心情好像不错,笑眯眯的直点头,又吩咐我单独留下,其他的宫女如获大赦,离开得很快,这里僻静,转眼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我心里十分惶然。
“瞧瞧,瞧瞧这张俏脸。”福鄂眯起眼睛,步步凑近我,我下意识的往后挪动着步子。
“长得跟天仙似的,做宫女呀,着实是委屈了你哟。”福鄂盯着我的脸啧啧叹着,我心想他是个太监对我起色心不太可能,这话也听得有点蹊跷,便稳住胆子,答道,“不委屈的,能在福公公手下当差,得福公公领着教着,是奴婢的福气。”
福鄂惊艳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份赞赏,“不光貌美倾城,还有一颗蕙质兰心,难得,难得。”他眼色一转又续道,“只不过人哪有不往高处走的,以你的姿色和聪颖,难道甘心只做一名小小的宫奴?今日本公公就给你指条路,嘿嘿,若是姑娘命好得以攀上高枝,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是谁给了你这个机会……”
“不,福公公,这……”我冷汗直冒还想推却,可福鄂哪听得进去,他伸手为我理了理衣襟,略整了仪容,一边说,“今儿个气候好,待会儿皇上和瑞王爷会在锦雅小园的馥香亭里下棋,你就不必去天行殿干活了,咱家给你安排了个好位置,去皇上跟前伺候着吧,切记多带几个心眼儿,能不能成事,就看你的表现啦。”他冲我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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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咫尺天涯
“多谢福公公!”我额上青筋暴暴。若我当面硬拒绝了他这番“好意”,暗地还不知他会怎么整我,只好自己想想别的法子。
我发现这次一同随伺的宫女有好几个都是出自的天禄阁的,且姿色上乘,应该都为福鄂一手安排,我的位置果真最接近皇帝他们,便是站在亭中的石桌边伺候着茶水,沂宁还没来,宫女们在姑姑的指挥下已经各就各位,我身子直发虚,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要冷静,能不能度过这个坎就看这一刻了。
“姑姑……”我惨白着脸色对她道,“奴婢不慎感染了风寒,这个模样伺候皇上唯恐触犯天颜,还请姑姑暂时将奴婢调遣到别处当差……”
我以为姑姑至少会训责我几句,给脸色我看,不料姑姑却摆出一副宽厚的样子,道,“也未尝不可,那你便和玉香换个位置,站到远一些的地方便无妨。”说着,那个名叫玉香的宫女匆匆过了来,面上带着喜滋滋的窃笑,我方明白,原来玉香是姑姑这头安排的人,她不好将我调遣去别处,怕得罪了福鄂,可玉香的位置虽然在亭子下面,还是太靠前了,我想再往后面挪动,姑姑横了我一眼,那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我一直不敢抬头,但也不敢低垂得太下,因为紧张,耳朵就变得格外灵敏,我知道沂宁和沂丞正从亭子的那一边走上了台阶,我没想过这么快,我会和沂丞再次如此的接近,我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只要他没发现我的存在,如此靠近又如何,我们依旧不过是,咫尺天涯。
这里十分静雅,即便隔着数十尺的距离,那棋子敲打在棋盘上的声音,以及他们之间不经意的谈话,都悉数落进耳中。
原来沂宁也听闻沂丞王府中发生了王妃推妾女入护城河一事,特来开导安慰他。得知此事的人都以为沂丞因失去心爱之人而颓废不振……我在心里苦苦的笑了笑。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可我却没办法用理性来控制自己,我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偷偷的转头看上两眼,我很想确定清楚,沂丞看起来,是不是真像他的声音一样,那般的充满了死灰……和落寞。
“六哥一向不是对女子多情之人,怎么这次就不一样了呢?”沂宁在沂丞面前没有使用皇帝的自称,一句关怀几分戏言,兄弟之情显然超越了君臣之礼。
沂丞捏住棋子的手在空中停了停,落下之时眉头也深深的蹙起,“怎会多情,不过空余恨罢了。”他用低沉的嗓音说着这句只有我和他才听得懂的话,沂宁不明白的将他看着。
“没有刻骨的情,又哪来的空余恨,情若短,则情随人灭,情若长,便人随情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