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不知老怪一般计较,兀自在洞外叫骂多时,全没响应,心头火起,便要抡棒上前,忽见洞门吱吱呀呀开了,自内里走出一个人来,你看他怎生模样:
脸如圆盘皎似月,长眉星目桃花艳。发丝乌黑肤雪白,一点绛唇颊飞霞。顾盼流转,眼波有情。顾盼流转,万丈红尘万众生;眼波有情,一片痴心一生托。体态风流婀娜,娇容堪比群芳。只恨身作男儿相,愿把衣装比美娘。
真个老怪扭捏作态,费尽心思,在那洞门演演停停,拿捏嗓子问道:“是那个大胆敢来我门前叫骂?”却不知大圣一双火眼金睛,早看得他一身晦气,是个精怪,用手指定骂道:“我把你这个阴阳失调的泼丑怪!你是走岔了那条门道,修成这副鬼样?鬼怪也嫌你污了他的名!我那十世修为的老师父也是你能吃得?快快送出来,不然,莫怪老孙棒重,与天地涤荡你这惹人眼酸的污脏!”
那怪被这一通骂,恼羞成怒,现了原相,原来是一个满身黑长毛的妖精。那毛十分风长,连脸面也遮去,仅留两个眼孔视物;手执一把弯月大刀,一腔怒火,更不打话,往空劈来。行者使棒架住,两个即时杀到一处。好杀:
金箍棒走龙蛇,弯月刀漫天霜。一个是唐御弟护法,一个是山野精逞凶。都曾身处飘仙庭,也曾王母面前迎。间或曾觑面相睇,现如今莫莫不认。刀来棒去搅东海,棒来刀架削西樵。这个要施为救主取真经,那个要赌斗争持得长生。大圣是太乙金仙心性正,看不得男娇雄艳不罡气,目不留□□皆空。长毛怪修为善变化,只可惜对错牛头弹错琴,恼羞成怒要辩明。棒如风,刀如龙,搅杀一处显神通。两般努力皆长老,坚心专要求西经。
战经五六十合,那怪渐觉手麻筋软,见行者的棒又密,拳又紧,满身解数,全无破绽,情知不敌,便晃一招躲开去,探手在身上乱摸。行者是个经验的,眼又乖滑,知那怪是在摸甚么厉害的物件,果不放任,举棒喝道:“泼怪!掏甚么宝贝对付你孙爷爷?看棒!”正情打下,忽然簌的一声,手里空虚,竟是金箍棒飞走了!行者大惊,急回头找寻,那怪摸着了宝贝,掏出来,是一只白瓷碗,望行者抛去。那碗起到空中,竟大如车盖,行者耳听风响,再回头已是不及,被个碗儿扑个个儿扣在了地下。沙僧见势不妙,挚宝杖上前要碎碗救行者。宝杖落处,就如槌敲铜钟,叮当乱响,其实无一破损。长毛怪赶至,与沙僧缠斗,他那一洞小妖,又俱抄着兵器过来帮衬。沙僧以一敌多,渐觉不支,只得虚晃一杖,败阵逃走。
毛怪得胜,即教小妖揭碗绑行者。你道行者专会变小虫小蜂,老怪不怕揭开碗缝儿,让行者走脱么?那怪却不识行者手段,只知这碗厉害。原来这碗也不是寻常碗,是天上神仙盛酒的器皿,千百载琼浆玉液侵浸,就是无酒也醉人。众妖曾见行者手段高强,都战战兢兢。有胆大的上前搬起,却见行者倒在地上,已醉得睡了。原来大圣吃不多酒,这酒又是天上酒,五百年前曾醉过他,干脆便挣扎不住,扑在尘埃。众妖欢天喜地,捆的捆拿的拿,一齐把行者抬入洞中不题。
却说沙僧躲离了老怪,径回山北。八戒见他归来,忙接住问道:“沙弟,怎么说?”沙僧按下云头,连声道:“晦气!晦气!”八戒问:“怎的晦气?”沙僧失声道:“二哥,想是今日造化低,遇着个丑怪,师兄也被抓走了。”八戒道:“是怎的造化低,连你也嫌丑?大哥又是怎被捉去的?”沙僧道:“惯常的山野精灵,不是膀大腰圆,也是虎睛突额。至不济,也像红孩儿那般青青嫩嫩到也威风凛凛。这怪起先,竟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要骂失威风,动手跌名分,观看眼痛,言语耳酸。亏得大哥心气硬,忍耐不发,与他叫骂,那怪方现了原貌,是个浑身长黑毛的妖精。二哥,你莫道我说嘴,此番若是你去,可能还有得计较。”八戒道:“我有甚计较?”沙僧道:“是你问我,我若说差了你意,不要怪我。”八戒道:“我不怪你,你说吧。”沙僧道:“二哥好美色,想是有些对付艳人的手段,若你在时,对应他一对应,总归不至污了师兄的眼,淤塞了师兄的心窍,使他遭擒也。”八戒道:“沙弟,我便有些对付美人的法子,但都只对女子,对男子,也是无的。”——“那猴子平时惯会自夸,其实有些施为,今回怎么被擒了?”沙僧道:“师兄骂出那怪原样,两个赌斗起来。那怪不敌大哥,要摸宝贝,被大哥喝一声,正要下棒,那棒不知怎的脱了手,大哥忙回头看,被怪摸出的一个碗儿盖住。是我赶上前要用杖敲开。那碗果有些神奇,竟胜金石般无损。此时老怪携小妖打上前,是我招架不住,只好抽身而回。”八戒道:“好,好,好!早间我教散伙,你拦着不放,要等那猴头施为。不想那猴头也是气数尽,被怪抓去,白误了这段光阴。”沙僧喝道:“二哥莫胡谈!我等一向西来,大哥也几次身陷囹圄,那次没有想法脱身,反救我们,保得师父?散伙之事休再提,且让你我努力,还去妖精洞前索战!”八戒道:“老猪好道是去得。只这行李和马怎么处置?”沙僧道:“我记得师兄曾说这马是龙马,前番在宝象国他也化身救主,有些法力,十分灵气,便教他看守行李,此处等候如何?”八戒点头道:“有理,有理!沙弟说的是,我还与你去来。”二人遂结束衣衫,一个执钉钯,一个挚宝杖,同往南去。
早到洞前,八戒、沙僧站定,高叫道:“泼毛怪!还我师父、师兄来!胆敢无礼,一发打杀!”守门的小妖忙又飞入内报道:“大王,门外又来了一个长嘴和尚并一个黑脸和尚,教还他师父师兄哩。”老怪道:“来者想是唐僧的二徒弟和三徒弟,这两个手段不如孙悟空,无需理,莫管他。你们好生准备些,蒸唐僧吃了增寿来。”真个看门小妖闭紧门户,闷声不应,杂役小妖担担抬抬,烧水的烧水,刷锅的刷锅。那些个小妖乒乒乓乓的侍弄物什,在孙大圣左右来来往往,他倒全然不知。原来,大圣被仙酒的香气入窍,脑中生花,梦梦懵懵,只觉得一时高坐水帘洞内,与群猴玩耍,一时逍遥天堂上,与众仙礼拜。但闻得有人高呼:“大圣,酒来!”他伸手接过,兜到眼前,却变做了蟠桃,也不嗔怪,欢欢喜喜吃下,还变做小虫,伏在桃树枝上大睡,不得挣醒。正是:
唐长老落难,孙大圣入困。
天蓬无心战,卷帘无计施。
可怜东土王,两眼望长空。
秋水欲对穿,不来大乘经。
当年唐僧起行,观音菩萨料他满路苦难,一步三灾,教行者、八戒、沙僧归顺护持,又教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暗中跟随,守卫正果。却说那昼夜不离的金头揭谛,眼见唐僧性命将休,八戒、沙僧索战无果,孙大圣只情酒醉,恐事不谐,佛法不扬,苍生有难,焦躁填胸,待四下无人时,轻轻现身到行者耳边唤道:“大圣,快醒!大圣,快醒!你师父有难,快醒!”又拿手推他。行者在睡梦中,翻一个身,就跌落尘埃,他一吓,猛的打开眼,但见身在瑶池,周围无人,只有装酒的缸瓮,四散倒地,内里空空如也。见此状,自觉闯祸,心惊道:“不好,不好!撞祸了,撞祸了!走,走,走!”急忙爬起,往外便闯。早见托塔李天王率领十万天兵等候,看见他来,就要抡刀枪。行者自恃神威,公然不惧,往耳内摸金箍棒,挚出要打,只觉手中空虚,低眼看时,铁棍全无踪影。行者猛可的着慌,在梦里一跌,呜呼醒来。
但却不记前事,只知道找棒,使大力挣断绳索,也不救师父,也不降妖精,心心念念都是如意棍,思思想想只盼铁神珍,闷着头,只情乱撞。撞得那众小妖:烧火的躲进柴里,抬水的藏在缸后,打扫的吃一个满嘴灰,巡逻的跌一个双股黑;撞得一洞鸡飞狗跳,犬马不宁。他乱跑乱找,到门前,更不停顿,行动中,捻着决,念声咒,使一个“铁头功”,乓的把门撞破,滚跌出去。
外面的八戒、沙僧,正商量打入洞来,忽见洞门碎裂,从里面出来孙行者。他两个即迎上去,左右护持,这个叫一声“大哥”,他不理不睬,那个唤一声“师兄”,他不答不应,一双火眼金睛,只是往前。两人拿两手扯住他,大圣却才回神,先叫一声“棍儿”,后喊一声“师父”,说不了两眼垂泪。八戒听得妖洞里聒噪作乱,恐此间不是个谈话场所,对沙僧道:“沙弟,方才师兄一路闯将出来,恐惊动妖怪,这里十分不宜说话,我们还回白马处去来。”二人携着行者左右,躲离妖洞,转回山北。
到马旁,收了云头,将行者按坐在一块大石上,问道:“师兄,怎么说来?”行者起先无语,往后叹息:“忧烦,忧烦!难,难,难!”八戒道:“哥哥,怎么有许多忧烦,又有许多难?”行者道:“贤弟啊,老孙救不了师父,拜不了如来也!”八戒道:“哥哥,莫不是师父遭害,才说这番话?”行者道:“师父不曾亡,是我亡矣。”沙僧道:“哥哥莫胡谈!你眼能见,耳能闻,鼻孔有气,筋脉有声,如何是亡?”行者道:“我老孙一向伏魔,瞒不住你兄弟,我惯使的那金箍棒,如今不知失落何处,是以心无主,手无力,寸步难行,不是亡也?好道是:
日月相依,阴阳交合。五行相生,三界轮回。凤有凰,帝有后,阴有情,圆有缺。总是一呼一应,一物一主。数百载相随,万万年同行,本是一心齐努力,单丝难线却可怜。今日今时怨分离,何时何日重团圆?”
说不了,失声哽咽。八戒道:“哥哥,你平时怪我惫懒,其实你老大有嫌。棍子不见了,只管寻来。一人寻不着,我老猪帮忙;两个觅不见,沙老弟搭手。只管你有棍子使,我们还去救师父来!”沙僧道:“二哥有理。大哥,寻去来。若是妖精拿了,只情讨回。”行者道:“好弟弟,若是妖精夺去的,倒有个寻区处。我那金箍棒,是老孙幼年得道后从东海龙王处取来,此后整治四洲、闯荡天堂,他有一半的功劳;后来的解脱天灾,保师父取经,铲魔平怪,他有五分的力量。我与他,早是一体同气,如形与影。也曾被怪摄去,也不似这般空虚;这回倒像是心中有隔,思想不到,感念不应,再寻不着矣!”正说处,两眼垂泪。八戒道:“哥哥,不要哭,哭就脓包了。且听我说来:老猪一向眼拙,也见得那棒儿最听你话,你扯他就长,你搓他就短,变叉变钻,全在你一句。哥哥干净放声叫他长大,长过山头,高入云端,却不好找寻?”
行者依言,收了眼泪,站起来,捻着决,口中念道:“大,大,大!”他自家也使出法天象地的本事,腰一弓,变得头如泰山,腰贯五岳,气运风,声响雷,霎时惊得满山的虎精豹妖,四散奔逃,遍地的狐灵蛇魔,钻穴入洞;天上的飞鸟,水里的游鱼,一时无踪;漫山遍野,起先嚷闹,后来全无一声。大圣急睁火眼金睛,遍山看处,更不见他棒儿。他恼起性,就要抡拳,敲打大山撒气。幸亏他还记挂师父,收住势,暗自心道:“慢!老孙这一拳下去,诚然动摇山体,一时洞塌,我那皮薄肉软的老师父就变做个稀烂和尚了。”只好更加气闷。
正当此时,忽听得底下有人高叫道:“大圣,幽冥府崔判官拜见。”行者即忙收了法象,又见此间土地也在,各各行礼完毕,行者道:“崔判官,老孙幼年已销死籍,如何今日又来勾魂?“判官道:“不敢,不敢。本官来此,是奉十殿阎王之命,与大圣带话。”行者道:“有甚话说?”判官道:“且不忙,烦请土地带路。”一行人遂随土地驾云往东,倏忽行有三十里,按下云头,土地用手指定一处道:“大圣请看。”
行者上前,只见地上镶一块金灿灿的浑圆大石,他心念一动,用手去摸,即时乐出大笑,喜滋滋道:“好,好,好!是我的如意棒,是我的如意棒!”噫!当时失主寻归物,好便似久渴逢甘露,顽疾遇真方,理气从头顺,力涌出丹田!
好大圣,眉开眼笑,展开双手抱过,使尽气力往上拔。却听得脚下隆隆,有如惊雷滚过,又看得树倒花落,好似焦土变色,真个是地动山摇,潮涌石烂。他心中有师父,没奈何只得撒手。崔判官上前道:“可是大圣兵器?”大圣又喜又忧道:“正是!老孙早间与妖精赌斗,他不知怎的飞将去,原来落在此间,我还教他变小收了。”他用手摸住棒,念动真言,铁棒只是不变,他一发刁蛮,索性连声高叫“大,大,大!”,还如此这般。这等急!行者抓耳挠腮,左右跳舞道:“怪哉,怪哉!我的棍儿,离了东海不做定海神针,到这山头却做填地根儿了。”判官笑道:“就是长成地根儿了,大圣也要收回也?”行者道:“定然,定然!情愿收回!”判官道:“大圣既有此愿,还请与我走地府一趟。”真个大圣依言,躲离了土地并八戒、沙僧,与崔判官过阴山背后,同往幽冥地界。毕竟不知如何取回如意棒,如何解救唐长老,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写于2015年夏
☆、下回嫌隙冰消琴瑟和心猿果正大道生
话表孙大圣跟定崔判官,入了地府,径到幽冥一隅。崔判官用手望上指定道:“大圣可认得此物?”行者睁睛看处,只见自幽冥上方,伸下长长一块闪闪金光,就如地上看到的一般,大圣喜道:“认得,认得,是我的金箍棒儿!”
好棍儿,真个穿透了大地,伸入幽冥,却弯个钩儿钩住!行者惊道:“我的儿,这棒也精怪!好道老孙拔他不出,原来是钩住大地。老孙虽有移山搅海之力,却无翻天覆地之功,自此不成。”判官见他明了,上前道:“大圣心系唐长老,焦急要兵器救他,其实常情,不能非议。但大圣在上使力,我地府就如天崩地裂,殿摧房倒,阎王恐动摇了刑狱,振散了大门,一时放出凶恶,毁乱三界,就是无边的大祸,故命我速来拜见大圣,望大圣高抬贵手,还苍生安宁。”
行者道:“老孙还只从小里想,不知这大里因哩。”判官道:“小如何?大如何?”行者道:“小者,师父也。老孙方才拔动,只见地震山摇,想我师父还在妖精洞里,万一洞塌,他变做肉酱,老孙保那个取经去?大者,苍生也,诚如你所说。安心,老孙还从别的法子收他。”判官闻此言,知事成,不觉欢喜,又见大圣眼里焦色,遂道:“大圣,常言道‘子畏父,铁畏匠’,大圣若识得铸造铁棒之人,还去造访彼处,方是能得计较。”行者闻言,甚觉有理,当即谢过判官,纵祥光,躲离幽冥。
他要直到天庭,果是记挂师父,还先回转山前,吩咐悟能、悟净道:“兄弟,却才判官一言教我醍醐灌顶。要治这顽劣,还需铸造之人。老孙欲拜访太上老君去来,奈何挂念师父,恐那妖精停留长智,只好累你二人努力,打扰老怪,勿让师父遭他毒手也。”八戒道:“哥哥,师父的身还在险处,你返避重就轻,只为自家铁棒,我要怪你。但见你先时那般落意,此番这等精神,我甚不忍。哥哥且去,我与三弟还去叫骂妖精。早前他怠慢老猪,古语云:‘来而不往非礼也’,老猪须筑他几个血窟窿还礼是。”行者道:“好兄弟,感激!有劳!妖精有宝贝,还须仔细。”真个呆子应下,同沙僧一齐,驾一阵狂风径至妖精门前。不题。
却说大圣见他两去时,将身一纵,翻起斤斗云,也不走南天门,径往三十三天离恨天兜率宫门前,收了云脚,往里便行。守门的小童不认得行者,拦门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行者笑悉悉道:“我儿,不认得你孙外公耶?”小童呿一声道:“不得无礼,你是那个猢狲做的外公!趁早返回,莫教我师父责怪,他若动怒时,你就是死了。”行者一发恼火,放起叼来道:“我的儿,你是认不得我,你亲外公还是我老孙的重重孙儿哩!”小童亦火起,上前动手。
正聒嚷间,听得有人叫道:“大圣息怒,小童休得无礼。”仙童闻言,方知来者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一时呆挣,又惊又怕,忙即闪到一边,满面羞红。太上老君迎上,请行者入内叙话。到了里面,叫看茶。行者道:“不费事,老孙此来,实有事相问。”遂把铁棒离手,变作地钩之事讲一遍。老君听毕,抚髯道:“真有此事?”行者道:“莫成是我哄你?”老君道:“金箍棒乃是我取九转镔铁亲手锻成,被禹王治水求去,后弃于东海龙宫,前年被你取走,翻搅出许多事。金箍棒既认你做主,便是你管束不善,他才落跑。你怎的来告我?”行者冷笑道:“老官儿,莫与老孙说嘴。要论管束不善,你是第一。那些个私自下界的神兽仙童,属你的占几何?就是老孙也一路打出许多个,替你解了许多烦。”老君笑道:“大圣解我甚烦?”行者道:“这些妖孽罪恶重时,祸害三界,致使一齐告发,问你一个素行不良,上梁不正之罪,是好耍子?”老君理亏,只得道:“罢,罢,罢!我还救你的铁棒去。”行者欢喜,即同他纵云下界,到了铁棒处方住。
老君细看多时,忽然笑道:“好,有这等事,也是你这猴头福气。”行者忙问:“老官儿,怎么说?”老君道:“不忙,你借过一边,我教他说与你听。”当时行者闪过一旁,老君展开两手,闭目捻决,口中念念,不多时,望金箍棒吹口仙气,叫声:“变!”。只见一道金光咋裂,射冲斗牛,瑞气腾腾,彩霞纷纷。行者见那光,念起自家出世的情状,高兴得连声叫好,又跳又舞。
玉帝正在凌霄殿议事,忽见金光冲撞,一发惊恐,忙遣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望。少时二仙回转,朝上启禀道:“此金光乃太上老君与孙悟空作法所致。”玉帝道:“老君与孙悟空作什么法?”二神道:“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小有修行,老君教他化身。”玉帝遂下令关闭南天门不题。
却说那光纷纷扰扰,少时消散,半空中落下一个胖娃娃,你看他:
一捧玉面粉团团,两枚圆眼乌溜溜。
三叉分成总总角,四体浑似藕藕瓜。
五方揭谛赞不绝,六丁六甲夸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