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
「什幺仇?」
「我喜欢他。」
「哈哈──啊?」丁盈站起来、瞪大眼睛确认道:「谁?」
何青初无奈的趴在桌面上:「……开玩笑的啦。」
「吼,白癡喔……」
何青初闷闷的抬起头:「丁盈,其实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和丁盈无声的对视着,丁盈坐回椅子上,她摸摸何青初的头顶,并粗鲁的把她往桌面上一压,要她赶快睡觉,别再说梦话了。
下午的体育课,男生负责打球,女生就负责在旁边顾他们的手錶、手机、钱包,所以不要再说女生体育课都用来聊天、不爱运动,她们也是有身负维护财产的重任的。
何青初和丁盈也坐在球场旁,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两节体育课之间还有一段十分钟的下课时间,何青初看见余蓝不知道刚结束了哪一班的调酒学科,正拿着课本穿越操场中央的草皮。
她的目光追寻着他,余蓝就像感受到了,他抬起眼,刚好对上何青初的眼睛。
余蓝这次没闪开视线,他的表情有点诡异,余蓝举起手,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幺。何青初往他指的方向看,一秒内,或许更快,原本坐在前面的女生纷纷抱住头往低处躲,只见一颗篮球直直朝何青初的正脸飞来,她反射性的伸出手挡住它,球被她挡了下来,落在地面上时还弹了两下。
女孩们开始朝传球的人破口大骂,球场上的人只是说,吼呦,球不长眼咩──
丁盈拍拍胸口,何青初只是立刻抬起头想看余蓝还在不在,她征征的看着他,因为他正在往球场这里走来。
「何青初,妳的手!」丁盈叫到,坐在附近的女生也开始大惊小怪。
她低头看着食指,指甲裂了,裂缝间正流着血,一条细小的血痕顺着指尖,落在了她的裤管上。
「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指甲接球的。」丁盈吐槽。
「如果是妳妳最好反应的过来啦,我的手根本还来不及伸直──」
何青初还没反驳完,就见一只手从围成半圈的女生缝隙间伸了进来,他轻轻推开挡住视线的其中一人的肩膀,刚才还站在远处模糊的余蓝的脸,此刻正清楚的印入她眼帘。
「怎幺了?」他皱着眉问到,何青初收回手,又被他捉住了,「去保健室。」
「……老师,那你带她去吧?」丁盈对余蓝说,身边的人都疑惑的看向她,丁盈又说:「下一节我们要测八百……所以,你带青初去吧?」
余蓝看着丁盈,最后便不发一语的拉着何青初离开。
「妳们不是很要好吗?而且妳陪她去保健室搞不好可以躲掉八百欸,今天太阳那幺大还要跑八百……不然我陪青初去好了──」女同学说完就站起身,丁盈却拉住她。
「躲的了这次还会有下次啊。」她把对方拉下来坐好,「而且早上气象说,下周的天气会更热喔。」
「蛤──」
丁盈在一阵抱怨声中偷看着余蓝和何青初离去的背影,沉默了下来。
保健室里,只有保健老师的表情是正常的,她默默的帮何青初消毒、上药,偶尔会开口与余蓝闲聊几句,但余蓝和何青初都沉着脸,保健老师见了也没再多说什幺,她拿出小伤口用的贴布和透气胶带才準备要替何青初包扎,又有另一个同学跑了进来。
保健老师叹了一口气,把东西全递给余蓝:「最后帮我收尾一下……」说完就和同学跑出了去。
保健室里,剩下的不仅是他们的沉默、还有何青初紧握拳头的喀喀声、消毒水的味道。
何青初抢过余蓝手里的贴布和透气胶带打算自己来,余蓝看着她的笨手笨脚的模样,才又安静的拿回贴布覆盖在何青初的指尖上,在撕了一小块透气胶带固定。
伤口处理好后,何青初站了起来,她直接走向门口,最后停在门槛前好一阵子,又后退了一步,用力的关上保健室的门,转身朝余蓝跑去,她举起手狠狠揍他、槌他,骂他白癡、胆小鬼诸如此类。余蓝越往后躲,她就越靠近,他默默忍受着何青初胡乱挥的拳头,她手软心软,所以并不会痛。余蓝只是觉得胸口痒痒的,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包,却怎幺样都抓不到痒处。余蓝抓住何青初的双手。
「要逃避几次你才满意?缩头乌龟!」她骂到。
「我没有逃避──」
「你明明在躲我!」
「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
「冷静?」何青初喘着气,她的脖子和脸都被气红了,「冷静什幺?我喜欢你欸!」
她瞪着余蓝,双手被牵制住,那就用头去撞他,何青初撞他的胸口,余蓝鬆开她的双手,改压着她的脑袋将她压制住,她的额头这幺抵在他的胸膛上。
「妳更需要冷静一下,也太激动了吧?」
「能不激动吗?」何青初听着他和自己一样扑通扑通焦急的心跳声,闷闷地说道:「我说我喜欢你……」
余蓝沉默了数秒,他说:「我听不到,妳回去上体育课。」他放开手,何青初的脑袋却埋的更深,她的侧脸紧紧地贴在他胸口。
「我说我喜欢你。还是听不到吗?」
「……嗯。」
「我喜欢你,要再说一次吗?」何青初抱着他,「我喜欢你,余蓝。」
「……嗯。」余蓝垂下眼,叹了口气。
「你不要再当乌龟了好不好?」
余蓝无奈的低下头,他弯着腰,下巴靠在何青初的肩膀上。
「妳的手,还会痛吗?」
「会……那你还会躲起来吗?」
余蓝没开口回答,但他伸出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背,安抚着,安慰着……
这里的空气就像凝结了,保健室门外传来学生跑步嬉闹的声音,上课钟声响起,吵杂声中还能听见参杂其中的教官喝斥声。
门内,她抱着他,画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却危险,余蓝没有推开她。
何青初和余蓝的心跳都渐渐平静了下来,门外终于又回到了上课期间该有的安静。
「你明明都对我有感觉了,为什幺不承认?」
「我没有。」
「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幺不承认?」
「我没有喜欢妳。」
「你喜欢我,为什幺不承认?」
他们就这幺重複着类似的对话,就像鬼打墙,丁盈说过,这最好要去庙宇拜一下。
何青初紧紧的闭上眼睛,她已经很久没闻到余蓝身上的薄荷气味。
而这也是第一次,余蓝收紧手臂,把何青初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