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毕,妇人重重地咳了几声,猛地撇头过去,竟是活生生呕出了好几口鲜血来!
「娘!」被那怵目惊心的血迹吓坏,何若舒惊叫一声,也顾不得手中的玉,匆匆忙忙就上前替她抚背,「娘,妳歇会别说话了,妳不会死的。」喉间几分哽咽,十几日来的相处令她对她生了几分依赖喜爱,可这鲜血怵目,眼看又没半分银两能请大夫,她怕是……
妇人闻言摇头,吃力伸手重重拍了拍她稚嫩小手,虚弱苍白地笑,「咳咳……娘的身子如何,娘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无力倚墙,她笑笑启脣,声音有些微弱,「舒儿……答应娘,妳定要,定要活下去……」近乎执拗,她凝眸望她,声声切言叮嘱。
她忍去想哭的哽咽,梗着鼻间悲伤道:「娘会和舒儿一同活下去的。好了,先歇息吧,咱们明日还得赶路……」
破庙寒风刺骨,这夜,她倚着破旧庙门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起来探望妇人情况。
其实约莫自穿越来她便没睡过什幺好觉,倒也算习惯了。唉,她想回家啊,宿舍的床虽然是硬的,好歹她有得吃有得睡……
夜渐深,妇人咳嗽声渐弱,何若舒以为她总算有所好转,清早醒来去看,她却迟迟未睁眸甦醒。
「娘……娘?」心里头有些害怕,她晃了晃她肩头,嗓音微颤,「娘妳醒醒,别要吓我啊……」咬脣凝眸,她不气馁地伸手再摇了摇她,却仍是半点反应也无。
心里有了个底,她深吸口气,闭来闭眼,颤抖着上前去探她鼻息……
却竟是,已然没了半点气息。
妇人的样貌如此安详宁静,彷彿不过是睡了,她眼眶一热,手里玉佩冰凉刺骨。
她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如此一想,她便不禁更觉悲伤难平。
──她不能丢着她的尸身在此,独自离开。
妇人留给她的玉佩上深深刻着「步」字,兴许是什幺认明身分的东西吧?她将玉佩收好,撑着小小身板将她沉甸甸的身子揹起。
无论如何,她总得有个地方安葬,而不是放任于此腐化消失。
「啧啧啧……妳瞧哪,那孩子身上背的,莫不是个死人吧?」
「哎呀,真是可怜的孩子……唉,这世道,实在民不聊生哪……」
「唉别看了,多秽气呢。这时节哪个人不是如此的?……」
寒日里满头大汗,何若舒吃力地背着妇人走过市集,也不管这街上议论纷纷,只盼能寻个空地葬了背上妇人。
她原先力气就不大,如今又只是个九岁幼童,根本没几分办法挪动脚步,竟也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可恶……这到底算什幺糟糕透顶的朝代啊……」无力地咬牙腹诽,她举步维艰,步步重如千斤。
可恶,她到底什幺狗屎运……她想回家!
然对这身子的原主而言,她是生她育她的母亲。无论她何若舒待她感想如何,她都该替步舒将自己的娘亲安葬好吧?
颠沛流离已经足够悲惨,若还不能死得其所,也未免太无人道了……
可是怎幺,怎幺还没寻到能安葬她的地方,她便觉得身子晃得厉害,头昏眼花,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眼前一黑,她再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意识。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