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换回一身朴素简单的女装,依稀记得似乎是在第三日,她才总算没再见到那群黑衣人,怀里的弓矢也只剩下最后一支了……那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得可怕,他们究竟有多想掳走孙权?可也不晓得权儿有没有顺替逃脱,她是真的很担心啊……
连所谓关于文学的三国演义的印象也都已然十分稀薄,她只能安慰自己──他可是未来孙吴三分天下的霸主啊,绝不可能这幺容易就死的──
可这冀州究竟是怎幺地方?她到底该如何回到孙府去啊?
都已然过了这幺多日了,权儿和伯符大哥现方定然十分担心她的吧……这可该如何是好?
不行,她这路痴习性得改改。不晓得客栈有没有像现代饭店一样送地图啊?……不,这年代的纸步便宜吧,似乎怎幺想也不可能用送的啊……她再度苦恼起来。
于是方向感全无的她,只能揹着包袱漫无目的地继续走。
「小二,请给我一份汤饼。」到一个小市集里头的店家落坐,她忧心地从怀里抓出已变得瘦得可怜的钱袋,咬牙,拿出银两,抬头对店小二略微狰狞地笑。
天可怜见,她身上也就剩这幺点儿银两了,让她叫马车回江东去也不可能了啊。
虽然样子稍微有些髒,不过究竟还是个小姑娘,和那样的笑还真是完全不搭……那店小二为她古怪的笑容给微微吓了,抖了抖嗓子才道:「是、是……姑娘,咱这便去给妳準备啊。」
「哎、慢着慢着!」连忙叫住正欲转身的店小二,她有些慌忙地开口。除了填饱肚子外,她可没忘了自己忍痛花钱的另个缘由,「那个……对不住,我在这儿迷了路,借问这儿可是冀州哪里啊?」虽然她基本也不晓得冀州到底在哪,不过终归是在北方对吧?瞧这里的气候相比南方,一下子就变得这幺冷飕飕的……不过总之,她总得先弄清楚地名啊。
「原来姑娘是外地人啊?怪不得面生着呢。」闻她如此问,店小二了然地回身过来应答,面上瞬时多了几分怜悯同情之色,「这儿是常山郡呢,姑娘妳若迷了路,我劝着还是尽早回家去吧。那袁司隶近日领兵来攻了,这冀州四处皆是战祸,乱得很哪──」
唔,袁司隶?袁司隶又是哪位?听着店小二声声恳切的话,何若舒有些摸不着头绪,但却也总算明白了为何这一路来,四处几乎皆是与她同样、甚至更为狼狈可怜的流民……
这时代,于人民而言,真是四处皆是楚歌啊。
想她竟然也从一个安逸习惯的家伙都道习惯住破庙了……那些经历无数战祸的百姓,又究竟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她不禁感到有些戚戚然。
向好心的店小二问了个往江南那儿去的方向,她攒好已然剩下不多的银两,提起包袱,再次动身向前迈进。
这一路皆是荒凉景色,她天生方向感奇差,其实也早已不大记得店小二同她说的该要避开的地方,只能勉强记着南方在哪。用走的不晓得该走多久?她也不会骑马,这银两恐怕也用不上多久的……早知如此,当初她摔得再惨也该坚持学会的啊……
「──尔等何人!竟敢于此夺民略地、残害百姓!」
「什……你、你是何人?竟敢单枪匹马来此!」
前方不远处却蓦然传来打斗声,她吓得向后一缩,心口猛然一跳。
糟了,不会她就真的这幺屎运的走到战场里了吧?
依稀似乎见到前方两道身影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她连忙又躲进一边残垣草丛里偷看。原来前头竟是一片几乎已然废弃的村落,似还隐约有村民百姓哭号声,那头提着刀迎战的中年男子,和后头正抢掠民地的兵士铠甲样式似乎是相同的。
而另一名似正在仗义的男子,身着一身稍有些破旧的银铠,手里提枪,样子她看不太清,但似乎十分年轻的模样,身形挺拔修长。
「单枪匹马又如何?」仗义的男子冷冷嗤笑,嗓音温醇低厚,却朗朗宏亮,「汝等不过一无义小人,只我一人便足够!」
说罢,那男子提枪迎上,快速地望那中年男子杀去,招招皆是狠戾非常。
于是她立刻约略晓得了现下情况。那名中年男子、竟然趁着动乱时来抢百姓?这也未免太不人道、太过分了吧!
她知晓,步家便是如此被不义之途给趁机灭的,还有她这个原本就要死去的身体……
咬牙,她心里也跟着增添了几分怨忿,但明白自己容易碍事,便只敢在原处眺望。那银铠男子的身手极好,一下击倒了不少那不义男子的将士,几回下来,已然变成是两人一对一单战。
「你、你究竟是何人!」眼见情况变得如此,原来还十分嚣张的中年男子一下子也慌乱了起来。
「哼。」似乎觉得连对他提及自己姓名也是种耻辱,男子冷笑一声,只厉色凝眉,再复提枪喝道:「鼠辈无须多言,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