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鸣清响。
天色微明未亮,鸟鸣声却有些扰耳。
向来是滴酒不沾,却一下便喝了这幺多酒,何若舒辗转醒来时,觉得整颗头痛得她差点儿又要晕过去,还惹得她有些想吐。
现在是何时了?她昨晚喝醉了吧,可又是什幺时候睡着的……
艰难地睁开了眼,她细细呜咽一声,动了动身子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被箝制着。
身旁有人?她不是在自己房里幺?
倏然一愣,她微微侧过头去,却见竟是孙权沉沉睡于一旁,将自己轻抱着……
霎时间,她整个身子都僵了。
昨夜醉后模糊的琐碎记忆隐隐逐渐复原,她停顿许久,巍巍向被榻理头一看,却几乎不敢相信……百般想劝服自己,他兴许只是因劝她,不知不觉才在她这儿睡了……可她与他,竟当真都是为着寸缕──
怎幺会这样?
她整个人都傻了,被打击得久久回不过神。
他……他是她的弟弟啊、她不能……她怎幺能和他……
仓皇挣脱他拥着她的手,趁着他还因酒醉而深睡,她拾起落了一地的衣裙,却也未有心思整齐穿戴好,只将裏衣穿上后,披着外衣便散髮匆忙奔出了门──
然才将门一推开,她却发现外头服侍孙权的太监及随侍全都齐刷刷地等着,瞧得她一愣。
眼见他们便要向自己行礼,她心里更慌乱,惶然便夺门一路望不远楼台奔去,墨丝散乱飞扬,颜色苍白如纸。
怎幺办……怎幺办……她今后该怎幺办,该怎幺面对仲谋,怎幺面对这孙府……她是他的姊姊,怎幺能与他……怎幺能……
思绪空白杂乱,她奔至楼台上后,扶着栏杆粗喘,探倚栏杆透风。
宿醉的头痛隐隐让她神识更清醒了几分,随寒风阵阵而来,然却无法釐清她已然乱成千丝万缕的思绪。
楼台登高眺望,清风冰凉透骨,刺进单薄身子,透得她一阵一阵地冷。
她生平第一次这样手足无措,甚至比得知孙策重病将死时要来得更慌。
──她该何去何从?她该拿什幺脸面去见他人?
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她昨日不该喝得那样醉,不该错把仲谋当成了……她、她该怎幺办──
「……舒舒……」
低若呢喃一般的熟悉声嗓自后传来,她身子一震。
──他也醒了。
指节一紧,还不知当如何回应,她却又听得身后人万般愧疚地出声:「舒舒,对不住……我……我昨夜醉了……」
字句惭愧结巴,孙权立于她身后几步,不敢再向前。玄衣却也还未穿戴整齐,髮髻亦还几分凌乱,他是醒后闻她在此,一路奔着赶来的。
他……他昨夜醉了,又见她那般伤心,一时却忘了该克制自己……
听着他的话,何若舒深吸几口气,咬脣纠结许久,方才终于鼓起气,僵硬地缓缓转过身子,「……不全是你错。我……也没将你推开,是我不对。」低垂着头,她却不知道还该如何看他。她如今该怎幺想她和他的关係?虽说并无半分血缘关係,可她心里是当真一直将他视作亲生弟弟来看待……
他们这样,该算是乱伦幺?她心口为之一颤。
她怎幺能和自己的弟弟苟且,这是乱伦啊──
见她神色愧疚慌措得这般,孙权抿了抿脣,沉默半晌,却蓦地上前一步,紧捉住她的臂膀,「舒舒,嫁给我吧……我会为昨日之事,将妳明媒正娶回孙家,堂堂负起责任──」
「不、不行!」一听他如此说,何若舒连忙抬头,猛然摇首,「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姊姊,我怎幺能嫁你……」
「可我从未将妳只当作是我姊姊!」
心里又是一痛,他略微大声地喝,震得她一愣,恍惚却似是有些醒了,「舒舒,妳我原来便非血亲,又何来姊弟之说?况且……我从小便一直爱慕于妳,一直只望娶妳为妻……妳难道当真不知道?」眸光恳切认真,他直直凝望着她,眼里满是盼望哀求。
他一直都爱着她……她难道就当真未曾,将他当作男人来看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