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肖如辰觉得头晕的厉害,便拉了戴琨琨去子湖边吹风。肖如辰躺在湖边粗壮扭曲垂枝绦绦的柳树下的草地上,眯眼听蝉鸣水逐,戴琨琨坐在那里跟草根较劲。
“肖如辰,其实你长得瞒漂亮的。”
“嗯。”肖如辰懒洋洋地应着,在许纯的光芒下任何人都是丑小丫。
“男人眼睛都瞎了,你这样好的女孩怎么就没人爱?”
“嗯。”男人亿万,我只求一个。
“肖如辰,干脆我俩好得了。”
“嗯……什么?”肖如辰睁开迷蒙的眼睛,瞪戴琨琨。
“你别瞪我。你就这胆量,明明跟夏安暧昧的要命,却装着躲避不及的样子,是骗自己还是骗许纯?肖如辰,你就是那人手里的风筝,看着很逍遥,其实你永远挣不脱束缚,一旦挣脱了,你就找不回自己了。”
“我……没有!”很无力。
“李跃跟我说这几天你一直跟夏安躲在某个无名的地方。”
“胡说!我一直在上自习。”肖如辰坐起来,很认真地反驳,除了那一天,她真的没见过夏安了。
“我倒是愿意相信你,不知道许纯会不会相信。”戴琨琨冷笑,“所以肖如辰,别挣扎了,咱俩好吧,我一定好好爱你。”
肖如辰瞪大眼睛,“……许纯?”没听见戴琨琨后面的话,戴琨琨看着肖如辰发直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算了,肖如辰你就是太善良太傻。”
肖如辰跌回草地里,耳边回响着戴琨琨最后的话,“你就是太善良太傻”。
她不是傻,也不是太善良,而是太过害怕,夏安那样的男生,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眼底最优秀的珍珠。即使有本事捧到手心,她会像今日这般平和地躺在草地上淡淡地伤么?恐怕那时她会日夜不眠,害怕失去、害怕未来,看看许纯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
有些东西,很美,但得到了并不一定是幸福。幸福就跟手指间的沙子,抓得越紧流得越快。
一直到天黑,肖如辰才回到宿舍,一进门黄鱼就抓住肖如辰,“肖如辰,你总算回来了,许纯说要出去喝酒。”
“喝酒?”肖如辰诧异地看许纯,很美很纯的微笑,如仙子一般,没有丝毫的委屈和芥蒂,肖如辰暗自松口气,或许许纯并不知道。
吃饭,喝酒,聊天,发疯,大学里很多人都做过的事。小饭店隔音并不好的小包间里,转瓶子说实话游戏。
瓶子转到林雯,林雯圆眼睛早眯成一条缝,黄鱼发问,“林雯小朋友,问一个尖锐的但必须回答的问题,你还是不是cn?”
林雯撒娇,摇肖如辰的手臂,“哦,好丢人!黄鱼有阴暗心理,就喜欢探问别人隐私。”众人一致哈哈地笑,到底不能坏了游戏规则,林雯慢悠悠地吃菜,吊大家胃口,“我……么,已经十八岁了,当然……是啦!”四个人又是笑一团。
林雯转到许纯,林雯的嘴角都已经翘上天了,“同样的问题,嘻嘻。”
肖如辰看着许纯的脸有些发白,暗暗捏了一把许纯的手,冰凉的,肖如辰一拍桌子,那瓶子摇晃了几下,就转到肖如辰面前了,肖如辰笑嘻嘻地嚷,“不干不干,玩这么多圈都没转到我,你们看瓶子自己转到我这里了,我来回答这个问题。”
林雯要反对,却被肖如辰夹了一筷子西红柿塞住了嘴,“嘻嘻,告诉你们我不是cn。”林雯的西红柿一下子呛住了,不停咳嗽,连黄鱼都瞪大眼睛怪物般看肖如辰。
肖如辰拿筷子敲桌子,流里流气地对众人做色狼相,“实话跟你们说我十二岁时就不是cn啦。”停顿看众人生涩的笑容,这才继续,“十二岁那年我在我姥姥家,看人骑牛觉得好玩,趁我姥姥一个不注意就爬上她家那头脾气很大的大黄牛,大黄牛是母牛,可能不喜欢俺身上的雌性味道,翻脸就将我掀翻到地上。实话跟你们说,我的胯骨这么小,就是当年被那牛摔的不发育了,当时跨股就碎了似的,下身还流了好多血。当时我姥姥就吓昏过去了,后来医生说不过是cnm破裂导致大出血罢了。”肖如辰说的抑扬顿挫,嬉皮笑脸,看着众人如释重负的表情笑得格外响,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到许纯怀里,“老婆我对不起你!”
肖如辰有释然的感觉,朋友是用来互相关心的,不是伤害的,这是肖如辰自小坚持的真理。她没有抬头,自然没看见许纯低头间眸子里闪动的奇怪表情。
日子很快过去,两个星期后,考试,放暑假,回家。
暑假跟江一蓝去某个暑期辅导班打工,成天跟一群青春萌芽的初中小男生小女生一起混日子,肖如辰觉得日子过得格外滋润,成日里听他们议论哪个男生跟哪个女生好了,哪个女生走路爱扭最风骚了,哪个男生站在哪个女生门前唱情歌给人家妈一扫帚打了脑袋,哪个老师最鸡婆哪个老师最可爱,哪个爱情小说最动人等等。肖如辰每天和江一蓝都能笑得肚子疼,年少的日子可真是幸福美好得能掐出水来,比那山涧的溪流都干净透明。不长大真好,这是这个暑假肖如辰最多的感慨。只是她再也没有提起“白痴”或“蝌蚪”那个话题。
日子过得很快,暑假,开学,回宿舍,重聚,重复着。
又是一年秋高气爽,这样的日子本是愉快的,但对肖如辰来说却是煎熬,她只能每天躲在宿舍,塞着耳机呼呼大睡,并不能像那么悠闲的日子一样躺在子湖的草地上享受秋日的清凉。
因为楼下有一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