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跟虎子就很熟识了,经常跟着来到他家里。他的爸爸妈妈觉得虎子过于孤单,给他一个伴儿,确也很喜欢,野猫便成了他们的宠儿。时间长久了,野猫也不独回山林里,总是跟在虎子屁股后,喵喵地叫着,它的声音,比别的猫叫声甜润迷人,响亮清脆。虎子更是喜欢。日子久了,没有听到它的叫声,渐觉不塌实起来,以至后来更久了,若有一天没有听到他的叫声,就烦躁不安,总在房前屋后,寻着,咪咪地唤着,直到野猫出来,方放下心来。
这猫很有灵气,善通人性。特别是虎子不高兴时,它总能陪着他。虎子的爸爸妈妈说他贪玩,骂他调皮,猫儿就会跟着伤心,垂头丧气似的,偎依在虎子的脚边,让他感到自己的温暖和抚摩。
野猫的性子也并非十全十美,很多时候,还是不够听话的,尤其,不能让它恼怒。虎子曾几次,用脚去逗它,它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很生气地,瞪着圆亮的大眼睛,“喵喵”“喵喵”不止,样子很凶恶——它发怒了。要是你不识相,准要被它的利爪伤害。
虎子也能通猫性,很快就知道,它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它仿佛觉得你伤害了它的自尊似的。所以,如果,你改用手指去跟它玩,它就会很愉快地跟你配合,甚至,能与你一起跳舞,一起晃头,一起扭腰。美中不足,就是屁股后面总拖着那么一根尾巴。
为了便于呼唤,虎子搅尽脑汁,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灵儿。”意思很简单,虎子认为它有灵气。特别是那双猫眼:圆,亮,大,发光!
据说,又是因为虎子做梦想到的。他梦到自己很愚钝,缺乏灵气,结果那猫跑来了,对他说:“你有了我,就会聪明得多。”于是,受此启发,干脆就叫猫为:“灵儿”了。这一举两得的好事谁不乐意做呢,猫从此有了好名声,自己仿佛也聪明了起来。
哎!时间久了,也无从考究,虎子从小时候到变成渔人,又从渔人到现在变成鼠人,也不知是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年了,他连自己的情形都弄不清楚了,谁还能问出他个子丑寅卯来。
可以这样说,虎子是从没有时间观念和空间观念的人,也难怪后来的故事,也多是乱七八糟的。可他还自以为,自己是个思想自由的人,不受思维的限制,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可这就把读者给害了,想弄清他的来龙去脉,还要靠自己慢慢梳理。
真是烦人!——连作者也想骂他了。
很多年后,虎子被强迫娶了疯老婆,之后,他干了许多事情,就成了一位渔人。哦!才想起,那疯婆娘生有个儿子。
这期间,渔人的疯婆娘得了鼠疫,高烧不退,周身发斑,许多地方还冒出了紫色的疹子,比渔人的胡子还刮人。她的儿子还小,觉得很好玩,就用脸去磨擦她脏兮兮的皮肉上的疹子。谁知那鼠疫更喜欢小孩,很快就把他给烧上高温,也冒出一颗颗疹子来,比疯婆娘的还要排得密实些,乌黑些了。渔人焦急无奈,四处求医。医生们都说:准备后事吧!渔人到了中年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怎不哭哭涕涕呢。可他疯老婆仿佛没事一般,只是烧红了一块脸,还在床上打诳语:
瘟疫一朵花
人人都爱它
没它睡觉不说话
有它睁眼说瞎话
想上天
它帮他
玉皇大帝接他耍
王母娘娘也来夸
人走一千
剩下的全是自己花
烧发烧
家猫没有野猫高
家猫是鼠
野猫是虎
家猫是公
野猫是母
儿子也在乱讲:“妈妈是猫猫的好朋友,那是一只公猫。”妈妈说:你才是它的好朋友,它是母的。二人吵得如放鞭炮一般,渔人一边急得吐口水,一边捶胸膛喊哎哟,一边歪着脑壳看桌子底下正在睡觉的小花野猫——灵仙。
渔人的爸爸妈妈也不知到外面哪里乞食讨口去了,很多年都没有回家,死活也不知晓。好象爸爸还活者,妈妈早已死了。爷爷婆婆仿佛也出去混饭吃去了,到哪方也了无音信。所以,渔人就根本没有盼着他们能帮自己度过难关。
猫扑着身子,渔人看不清楚,一下又被他的婆娘和儿子的争吵弄糊涂了,凭着对灵仙的熟识,他想弄个究竟。于是,渔人就学了两声猫叫,猫站了起来,前后排开八字向他走来,渔人只见猫背的黑毛直竖着,不见猫肚的白毛,便气得趴到在地下,自言自语:我一定把你弄个明白。正用手要分开猫腿时,床上突然喊了起来:鬼,鬼,鬼来了。还没弄清是婆娘在叫还是儿子在喊,或者是别的声音,就停住了。
四周全是静寂。漆黑。
渔人吓了一身冷汗,站起来直发抖。六神无主,心仿佛被猫爪抓空了一般。两眼正在发直,忽然又听到吼道:“是公的”。之后,更是阴森恐怖,屋里便没有一点声音和亮光了。
十分怕人。十二分的吓人。
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渔人呆呆地立在桌前,僵尸一样。天渐渐地不见,老鼠也出来了,它们跳到桌面上,东瞅瞅西看看,还首连着尾在空碗边游玩。
“嗖”,的一声,一条黑色旋影,渔人没有看清,就远去了。屋里什么也没有了,仿佛空气都被赶出去了,他被惊吓得软在了地上,四肢战栗,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舌根痉挛,眼歪嘴斜……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脸上热热的,一股尿臊味直冲鼻孔,他睁眼一看,还是黑糊糊的,什么也瞧不见,凭着嗅觉和触觉,他知道是那猫骑在头上撒水。渔人气急了,一口便在它后身咬去了一撮细毛。沾塞在嘴里,吐也吐不完。
猫并没走开,忍着疼痛,继续撒尿。它触动着双腿,在渔人的脸上擦来擦去,想把屁股揩得干干净净的。只听得床上在高唱:猫尿猫尿,治病的仙药,吃了猫尿,可得仙道,不怕鬼跳。
渔人知道是儿子在说胡话,便不想理他,可就在这时,突然又听到有人说,似乎是从地底下传过来的:“我是你的上帝。我来拯救你,快快接受圣水吧”。
黑暗里,渔人目瞪口呆,嘴巴像夜壶的嘴口一样,搁在地上,不声不响地装满了猫尿,它仿佛是陈年老窖,渔人把它添饱了自己的肚子,又摸索着前进,把胃里的尿水,再反刍回来,喂给了疯婆娘和他的脏儿子。
说来奇怪,渔人果然很快清醒了。老婆孩子也不说胡话了。
就这样,老渔人与小灵仙结下了不解之缘,还把它的名字改称:灵仙了。灵仙便一直陪着渔人过活。白天,陪他撒网打鱼,晚上也给他保驾护航。他们无须语言就知道对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