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夫君在本座手中，你的……那小白脸也在本座手中。这两人，只有一人能活着。决定权在你手中，你要谁死，本座就让他活着，你要谁生，本座就让他死。”这声音透着慵懒，但无法让人忽视其中的阴狠。

白素心蹙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两个人，皆是因她而被这恶魔所抓，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能让他有事。

鬼公子见她紧锁着眉头，眼里的复杂显示着她此时的心情。他讨厌看到她蹙眉的样子，多想伸手替她抚平，可是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于是，他又开口说：“还有一个选择，你嫁给我，本座就可以放了他们两个。如何？”

话音落下，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在他以为白素心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缓缓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对上那双邪恶的眼睛，轻笑一声，“其实还有一个选择，你杀了他们，我自己走。”

这时，轮到鬼公子惊讶了。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这样的无情的话似乎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可她就是说了，而且很认真。

他或许是相信她会不管洛宣，但她一定不会丢下韦凡。毕竟这几年，韦凡是大凰朝大臣里唯一一个从头至尾都在帮助她的人。她不该这么无情。如今她丢下这句话，是在证明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没有地位吗？不管是支持帮助他的韦凡，还是她亲自带进府的夫君。

突然，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难看透。猜不透她的心思，捉摸不到她的想法。就如现在，她在笑，哪怕在他这个恶人面前，哪怕此时毫无攻击性的躺在床上，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定与自信。

“你好无情！”久久，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白素心缓缓闭上眼睛，“你若要杀他们，便杀了吧。或者，连同我一起。”

他蹙眉，这时候才明白，她是不会放弃那两个人的。是了，她若是不在乎洛宣，又怎么会亲自来白云山。这一点想法，让他平展了眉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刚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闭着眼睛的人儿又睁开了。她侧过脸，看着那紧闭的门，双手紧紧的捏着被子，再慢慢松开。

鬼公子走到琉璃台，透过云雾看着底下的绿林，他伸手揭下面具，一张英俊无比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中。他的俊美宛如神话中的神衹，特别是那一双慑人心魂的眼睛，只要一眼，就会沉醉其中。那一身暗红的火焰长袍，在风中张扬的飞舞着。

他久久的看着手中的面具，眸光幽幽。

“公子，风老回来了。”冷煞看到主子又揭下了面具，身上散发着一种低沉的气息，心中不免叹息。

鬼公子转过了身，看到冷煞身后的风老，冷俊的面容稍微有些缓和。“风老游历大川南北，终于舍得回来了。”

风老抚着那一束白花花直到胸前的胡须，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光彩，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年过七十的老人，他笑着走到鬼公子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满意的点点头，“这几年你到是下了些深功夫，不过戾气还是那么重。”

“风老是在怪我杀了你的胞弟么？”鬼公子冷笑，“他差点拆穿了我，而且他打着你的名号欺骗我的女人，该死。”

风老的笑僵在了脸上，杀了别人的弟弟，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恐怕也只有鬼公子了。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他那个弟弟，早就该死。十几年前，趁他没在家，玷污了他怀孕的妻子，害得妻子血崩而死。他就是念及那点兄弟情分，所以才游走各国，顺手救些看得顺眼的人。这次回来，当他知道胞弟已死，最多也只是长叹了一声。

“听说你娶了那个与男子同朝的柔王？她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风老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鬼公子沉默了，从白素心对他的态度，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还是说，他该让她知道，鬼公子是洛宣，洛宣就是鬼公子？

☆、三十一、真相

“呵，看来我猜的果真没错。”一声冷笑响在鬼公子，不，是洛宣的身后。

他猛然回头，便看见原本该躺在床上的白素心正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她的嘴角挂着笑容，可是那笑，如此渗人。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感觉到她眼里的冷漠，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一样。从来没有过的紧张，恐惧吞噬着全身。

风老也没料到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也赞叹此女的功力强大。能够无声无息的靠近，还能让他们两人不知晓，这样的功力，不能小觑。

眼前的情况让风老有些尴尬，他到底是过来人，知道这两人间隐藏着的火花，只怕会一触即发。而他站在这里，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有干咳了一声，看向洛宣。

白素心站在原地，冷清的目光盯着眼前有些妖娆魅惑的男子，她一直都觉得鬼公子和洛宣有着什么联系，虽然没有证据，可那种感觉一直很强烈。

她之前确实是全身无力，但后来慢慢调息，早就恢复了功力，只是在他面前装得虚弱，无法起身。在他出来的时候，她也跟了出来，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虽然心中早有那个想法，甚至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当真的听到事实真相的时候，她的心居然还是痛了。

那个在她面前看似单纯无害的男人，那个她以为安全的男人，甚至为了他不顾一切的来寻找，到头来，她想护在羽翼下的人，竟然是全天下最不安全的人。这个结果看似在预料之中，却也是在意料之外。

那双眸子，果然是让人惊艳的。深邃的让人容易陷进去，精明的让人想要逃避，是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

看着这双眼睛，她也终于知道为何在竹林里的小屋，她所找到的那个‘风老’为何不肯治他，还说出那样的话，原来‘风老’看出了他并非真瞎。

也难怪，她去阮府偷赤珠遇险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救了她。也难怪，她说要招鬼公子为夫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也难怪，他会知道她的踪迹，在去大牢之后会引她，并说了那些话。元华完好无缺的回来，她就该知道这是一个局。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却如一个小丑般在他面前跳上跳下。

莫名的，心中有一种羞辱和愤怒，是觉得自己被人骗了而愤怒，还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觉得耻辱，她无法确定。

此时，她嘴角扬起笑，那是自嘲的笑。一开始，他的出现就是个局。以为是她利用了他，到头来，是他算计了自己。

看着她那嘴角的笑，洛宣的心猛然一紧，像被紧紧抓住了一样。他就知道，她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是这个样子。突然，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她是否对他上心。她眼睛里的冷漠，让他害怕了。

风老看到二人这样，站在他的立场他无权开口，可是他能看出这两个年轻人心中是有彼此的。只是没有用对方法，才导致这不进不退的地步，尴尬的结果。

轻轻的摇头叹息，深深的看了一眼洛宣，沉声说道：“老夫先行离开了。”不等洛宣回答，他便转身，路过白素心的时候，又是一声不重不轻的长叹。

风老离开后，两人遥遥相对，空气中的气氛越加的凝固。风，扬起了彼此的发丝，在风中凌乱且张扬。如同他们此时的心情一般，复杂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