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故去,而我在这里慢慢的叙述那段枯枝残月的风华,记得当年我们的岁月是在那个有些漏雨的天窗下度过,每逢江南梅雨三月的时候我们就会偷偷的趁着父母的午睡跑出来,然后各撑一把深蓝色的油伞,和着那噼里啪啦的雨声手牵着手,在天窗下缓缓地跳着那些许老旧的却是曾风靡一时的舞蹈,如不是你教我,估计笨拙的我已经摔倒在那充满我们倒影的记忆里。
你第一次教我的时候,是我第一次牵起女孩的手,温暖且充满了幸福的感觉传遍了身体的每个角落,抬头望去,你的面颊闪过一丝绯红,轻咬昊唇,不语却似有声的注释这我,“要开始了。”之后是你带着我慢慢的起舞在那个有些寒意的初春,虽然长在书香之家.可是父辈确认为跳舞不是做学问的应该具备的修养,于是我只好讪讪的打消了母亲教我的念头,而我只好每天在二楼的檀木桌前读着那些圣贤之书,虽然曾经在那些看过的故事中见过了摩登的小姐还有那衣着光鲜的少爷翩翩的起舞在舞池,可是毕竟那毕竟是书中的倒影,就是那倒影却投射在我这颗懵懂的春心之上。
每次下完雨后,屋外那条河水中便会出现撑着乌篷船的人,左手一只长蒿,右手一只烟袋,摇摇晃晃的在船上和着水波起伏着,船尾是那收了羽翼的鱼鹰子,听话的安坐于船头,夕阳西下,打湿了天边的云霞,染色了水边无数的人家。家里每当这时便会买一两条新鲜的鱼儿,煮来汤喝,而我都会准时的跑到二楼阳台喊对面二楼正在弹琴的你。
岁月缓缓地流逝,悄悄地浸染在那个只属于我们的年代,在这个安乐的地方我们快乐度过了童年,少年的时光跌跌撞撞的走来,我们亦是更加的顽皮更是为了彼此,向父母说着善意的谎话,只为了片刻的相守。
就这样,老屋天窗下布鞋的声音慢慢的变成了皮鞋的声响,乌篷船渐渐的变成了我们的安乐窝,你坐船头,我站船尾,慢慢摇浆,穿梭于这个水乡的弄堂。每逢早上下雨,我便会准时的撑一把油伞,出现在你的家门,水雾中出现了一伞二人模糊的背影,叫那些同学好不羡慕。
终于有一天我鼓足了那之后我称之为微不足道的勇气,再一次的雨雾中,我把那团在手心中攥了好久的纸条塞到了你的手中,纸上只有我用小楷写着:一生只为伊人撑伞。多年之后我再次回到了这里,只是情景依旧,油伞却是已无踪影。不知道那团纸条是不是被丢在了历史浪花之中。
岁月造化,年代注定我们不能厮守,临走的那天你我背靠背在天窗下无话的坐了一夜,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的射进这个昏暗带着些许潮湿的屋内,我刚要起身,你却拉住我,然后狠狠地抱住我,在我耳边呢喃一声:“好好活下去,绝对不许”还没听清,你便跑开,我知道你是不让我看到你那别离的眼泪,我何尝不是啊!泪水终于在眼眶划出,滴落在那个萧瑟的秋天。
远方的征战,无尽杀戮,那里有的是杀生震天的呐喊,隆隆战火的宣泄,生灵涂炭的悲哀。等到这一切都以结束,我拖着那副闭卷不堪的身躯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家园时,一抹黄土给了我答案,物是人非的结果是那一块木牌和旁边那一把已经没有油纸的伞的骨架。
就这样,就是这样,一切一切被掩埋在这个蝉鸣的夏天,赢了天下,却是伊人片擦。剩下的只有那一生只为伊人撑伞的承诺在那个微风早上久久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