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坐在楚逸飞的车里,眯着眼睛,听如水般倾泻的音乐声。他的爱好依然没变,依然是独爱肖邦。他说,能从这音乐中听出淡淡的悲哀。或许是偏见,冬冬总以为他的热爱音乐不过是一种附庸风雅。他在冬冬的心里,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内涵的男人。也难怪,一个从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人,在她心里,自然是无论如何也风雅不起来的。
冬冬突然睁开眼睛,歪着头,仔细打量着楚逸飞。不可否认,楚逸飞实在很帅,尤其是他开车的样子。按照时下的标准,他是当之无愧的帅哥型男,只是,和吴戈相比,他的身上似乎总是少点什么。想起吴戈,冬冬不禁又烦恼起来。
――怎么?看起来你最近过的不是很滋润啊。那眉头再皱,你就要成小老太太了。
楚逸飞的语气,一如从前的不正经。
――你才快成小老头了呢。
冬冬懒洋洋的驳他。
――不对啊,怎么连骂我的力气都没有了?冬冬,你的事情,进行的不顺利吧。
楚逸飞的语气中,透着的关心,让冬冬的心里,洋溢起满满的温暖。有他在身边的感觉真好,他总是那么细心体贴,她小小的不如意,都瞒不过他关切的眼睛。
――逸飞哥,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冬冬心里的激动和兴奋真是无法言喻。当一个秘密在心底沉埋,已经成为心灵的负担的时候,有一个知情人,一个可以倾述的人在身边,那种轻松和幸福,实在是无以复加。
――从一开始,我就没认为你对过。
楚逸飞用一种郑重的语气认真的说。同时将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停车场。
――到了。冬冬,这里你是不是很久没来过了?
冬冬看着那间路边小小的川菜馆,不怎么明亮的玻璃窗,不怎么鲜亮的大门,不怎么起眼的招牌,和那招牌上已经有些斑驳的四个大字:重庆人家。
――从你走了,两年了,我就没有来过。看起来,这里一切都还依旧哦。
冬冬的唇边泛起笑意。有些记忆,仿佛就在昨天,那么清晰的带着快乐和温暖。身边的这个人,面前的这家店,那么神奇的,把她带回那个曾无忧无虑的过去,那段只有快乐的青春,那段没有吴戈没有那个人的日子。
――那就请吧。我的大小姐。在国外的日子,我最想念的,就是这里的水煮鱼。
楚逸飞下车,帮冬冬打开她那边的车门,做了一个很绅士的,标准的邀请动作。
还是那张桌子,还是那永远不变的五菜一汤。冬冬看着一桌子的菜出神,两个人点那么多菜的确很浪费,可是,在她的心里,一起享用这桌好菜的人,不止是她和楚逸飞两个人。
――服务员都换了。物是人非啊,不知道这菜,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冬冬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伤感。
――人面桃花也好,物是人非也罢,只要这水煮鱼还是水煮鱼,我就吃它没商量。
楚逸飞还是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这次回来,是准备住几天就走呢?还是不再回去了?
冬冬突然直直的看着楚逸飞问。
――落叶归根,我老了,就不再出去了罢。
楚逸飞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你算了吧,你才多大就老了?逸飞哥,你真的不走了?你确定你要留下来?留在这里?h城?那雯雯呢?你可以忘记雯雯了?
冬冬有些不可置信。她最清楚在楚逸飞表面的玩世不恭下,隐藏着多少感伤。她们,本就是一起长大的人。彼此之间熟悉的,几无半点秘密。
――雯雯?雯雯已经死了。我现在很清楚的知道,雯雯离开我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无论我伤心也好,痛苦也好,甚至我远离这个城市,事实都不会改变。既然如此,我还逃避什么?她走了,可我还活着。
楚逸飞很想装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可是他眼睛里的落寞和隐约着伤感的语气,出卖了他。
――你怎么样?我看你现在计划进行的似乎不怎么顺利的样子。你不是说在你达到你的目的和心愿之后,就去找我的么?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进展么?冬冬,吴戈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早就说过,你的想法是错的,很幼稚,可你总是一意孤行。
――可是逸飞哥,这几年来,我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难道我们当初的猜测是错的?那件事,和吴戈根本没有关系?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是意外的话,你不觉得太巧了么?巧的就是精心布局都未必能那么恰好。我不说我们的猜测就一定是对的,可是我相信雯雯,相信她最后交代的话。只是冬冬,你知道逸飞哥是一直反对你这样接近吴戈的。我知道你和雯雯是最好的朋友,也知道逸轩他。。。
――别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