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_分节阅读_3_绮罗香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绮罗香_分节阅读_3(2 / 2)

她看着葛素,心下微惊,与葛素相处十余年,从未觉得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竟生的如此明艳,脸上那一道极细的疤痕被她用画笔一描,犹如一道细碎的花瀑从额角倾泻而下,连那纱衣下露出的肌肤都如羊脂玉般白腻,这人身上竟然甚少伤痕,简直不像是刀尖上舔血的人。流景的目光不由下移,但见葛素纱衣不整,酥胸半露,不由撇开头去,冷冷道:“衣服穿好。”她近几日才能发声,声音粗噶,更显严厉。

葛素咯咯一笑,走得更近了,“死都不怕,还怕我不成!”往水里加了几味药材,伸手抚上她身上伤处。太疼了,她微微蹙眉,浑身都僵住。

那日她躺在病榻上听了王府那两个下人的闲话,拼了一条命才逃出王府——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想着要以背叛之名在宁慧手下受辱哀嚎,凄凉而死,她便不能平静。是夜她隐匿陋巷,次日清早她捡偏僻路径出城,碰上的第一个人是个挑夫,那人只看她一眼便掩面大叫,仓惶逃走。

她是在水潭里看清自己模样,连自己都被惊吓,披头散发,衣衫破旧,除却脖颈身上,连她左边的脸颊,都有胭脂盒般大小的烧伤。她一路遮面而行,出皇都时尚未见有人来抓她,更未见有宁慧的人来寻她,她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但觉心里静极,只管卧风眠月,餐风饮露,四处流浪。

她早心如死灰,何况孤身一人照顾不周,伤处感染,时时发热昏迷,以为必要横尸野外,不想是葛素救了她。

“你怕不怕丑?”葛素忽然问她。

“……怕。”流景顿了顿又道,“不怕!”

葛素眉头紧蹙,面色微愠,“哼,你的郡主,哦,人家如今是公主,不过是个瞎子,你丑不丑她也看不见!”

流景默然无声,她一逃了之,至此境地,无论是丑是美,都再也回不去。那么至死,只怕都再难见宁慧一面了。但即便放着葛素的面。她也不想露出半分伤怀,只得沉吟许久,才找出措辞:“你救我,会不会惹上麻烦?”

“哼!”葛素幽幽看向别处,眉头极快地一皱,“并没有人找你,那个郡……公主,只怕也未将你放在心上。”

流景无从辩解,也看出葛素在此事上不愿多说,便微阖了眼睑,慢慢得问:“其余人怎样?”

“琪殇与主上还在。慕怀,哼!她跟千面叛了珪园,远走高飞。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她眼里满满都是嘲讽,语气恨恨,“唯有九义活着,却也不知下落。”她忽而长啸一声,“珪园已毁,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语罢泪水肆意。

流景面上毫无情绪,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良久良久,葛素复又抬手轻抚她脸上伤痕,她才哭罢,眼眶微红,眸中一片水润,柔情顿现,“你的伤我只能救命,流景,你脸上这疤痕,我暂且无能为力。”她垂下双眸,“此城被围,药草紧缺,我要出山去采药来医你。外面乱的很,你不许再像之前一般乱走,我不能让你死。”

流景点头应承。

再泡半个时辰,葛素将她从桶中捞出来,裹上厚厚一层药泥,安置她躺下,将她这几日要用的药物和要注意的事项都一一指点给她,又从角落里拎出一只蓝布包裹,信手放在门后,而后一番梳妆,扮成普通农夫模样,启程而去。

木门吱呀开合间流景撇见外面日光余晖,已是一日黄昏。她身上裹了药,很快沉沉睡去。

在葛素这临时的小屋里度过三日,她身上的伤处渐渐好些,葛素尚未回来,她便将所余药物尽数收拾打包,连着葛素随手搁置在门后的一只蓝布包裹一起带走,乘着黄昏离去,好赶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出城。

她出了门才知外面时局紧张,店铺十家有九家关门,进出城门都有士卒检查,她环顾四周,但见城墙上除当值哨兵之外,每隔五个瞭望楼便有一人来回巡视,她细细观察便见那来回巡视之人脚步轻盈,目光似鹰隼,异常警觉,该是武林人士,翻墙遁走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出城。

值守之人盘问详细,她排在等待出城的队伍里,轮到她时花了许多功夫圆了谎才得以出城,已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之际。

她拔足前行,不一时身上一层细密汗水,只觉伤口被蛰蚀地疼痛异常,她捡路边一处幽静处歇脚,拿出包裹翻寻止痛的药丸,包裹一角敞开,那蓝布包裹里露出素白一角来,她心里疑惑,解开那蓝布的包裹来看,先是一只葛素平日用来装耳饰的雕花桃木匣子,下面压着两方素白手帕。再下面是两套细布青衫,连带里衣亵裤,叠地齐齐整整。

她微微一怔,拿起看那两方帕子看时,只见那两方帕子都只在一角绣了一枝藤蔓盘延的葛草,紫红碎花娟秀精美,栩栩如生。她静默片刻,便将手帕慎重放入怀中。

那小小木匣里却放着两粒乌溜溜的药丸。这却是她熟识的,往前葛素花了许多功夫才配成了四颗,与外伤内伤功效极好,她只拿在人前炫耀,却从舍不得给人,只在以前慕怀伤的极重时给慕怀用了一颗,如今却一下子给了她两颗,她心头一热,不禁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没有点击收藏and没有评论。

☆、落拓江湖

流景这一路走来,但见流民无数,携妻带子,四处逃窜,从宁慧和亲出皇都至今,不过几个月时间,天下已翻覆至此,而她流景,也从珪园一名潜在王府的杀手沦落成一名流民,且伤病交缠,无常之感油然而生。

宁慧的人她窥见过几波,本事寻常,目的却是明确——宁慧要她死,或者更准确些说,是生不如死。

初闻之时她是怎样又惊又痛,几欲求死。人不人,鬼不鬼,苦熬慢捱,终于也能平静了。

她行到西北之境时已是炎夏,堪堪过去半年。这半年间宁氏兄妹势头劲利,东南富庶之地与中原腹地已大半落入他手,逐鹿中原也是指日可待。

流景不敢在宁氏兄妹的地盘盘桓,几乎是逃亡至此。她看中这边陲之地地势嶙峋险峻,民风剽悍,且土匪无数,极难收复,便打算在此安住,以图后算。

到这小城附近,正是正午时分,天气酷热,流景还穿着严严紧紧的长衫,宽沿的竹篾帽上垂着重重纱布,将半边脸遮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半略显苍白的脸颊,神色冷漠。

她已行到距城不远处,一路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路边田地里麦子正熟,却无人收割,麻雀野鸡成群结队,将麦秆扑倒一片,一片萧索之意。

她只冷冷瞥过一眼,依旧前行,也不进城,绕城而过,四处顾盼,但见这里山势起伏,却都树木低矮,不易藏身,便继续往前,选定西面一处树木茂盛山势绵延幽深之处,进去安家。

行不数里,但见山腰上轻轻一缕炊烟升起,她寻摸过去,才见树木隐掩之下一排三四十个简易茅屋静静坐落其中,中间一家炊烟袅袅,却不闻人声,她在树枝上纵横前行,忽见地上似乎凌光一闪,仔细查看,原来树干上横系着几根极细的绞银细丝,看那位置,恰到人脖颈之处,她目光一寒,再看时那茅屋里人影来回,都是妇人女子,衣着竟与树干颜色极近,不细看几乎辨不出那是人是树,她们正聚而分食,秩序井然,相互仅仅点头微笑示意,偶尔交谈也是声音极低,她耳力不弱,却分毫不闻。

流景立在树梢四周查看一圈,但见茅屋方圆机关陷阱遍布,想是用来保护妇孺。她不想招惹麻烦,便避过此处,另选地势平缓之处,暂且栖身。次日便伐木捡草,搭建茅屋,捕猎野物,全做饭食,山中幽静清凉,几无暑热,日子竟也过得惬意。

这日流景兴致颇好,便往远处捕猎,远远看见一只野鸡,也不着急捕猎,慢悠悠跟着那野鸡翻过山腰,顺势往下,她这才看到山这边竟有一挂不小的瀑布,挂在峭壁上,夹在青山绿树之中,煞是好看。山这边背阴,树木低矮,空旷处颇多,流景自留恋观赏一番,那野鸡却不等她,被水声一惊,跑跑跳跳,一瞬时便走远了。

流景这一尚歇够了才起身,兴致盎然寻着野鸡踪迹追去,一时追上了,却见那畜生正优哉游哉,在山坡上啄草籽来吃,她看时光尚早,捡起小小一枚石子,中指一弹,正中那野鸡头部,看那野鸡被打得怔了许久,才又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觅食。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